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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也拿不準眼前女扮男裝的姑娘是什麼人,在長安這兒地,一個弄不好,就要得罪貴人。他略一猶豫,出了屋子,交代了夥計幾句。那夥計一溜煙兒就出了門。☆、 二十一夥計劉光將來同景堂一個多月,倒是有幸見過他們家樊爺幾次。掌櫃的說了,若不出什麼意外,這個時辰,他們樊爺會在慶福樓聽春熙班的小玉團唱戲。說來,慶福樓離同景堂也沒多遠,也是他們樊爺的產業之一。東顏朝一直奉行前朝重農抑商的政策,不許商人穿絲綢,不許商人&ldo;名田&rdo;,也不許商人入朝為官。但那都是早些年的老黃曆了,如今的商賈,除了不許入朝為官,已沒了其他的限制。說起他們家樊爺,那就更是風光了。兩年前蜀地大旱,顆粒無收,他們爺一下子捐給朝廷五千擔糧食,解了聖上燃眉之急。聖上龍顏大悅,特封了他們爺一個散官,雖無實職,卻有俸祿四百石。俸祿多少根本不在關鍵,關鍵這也算光宗耀祖了不是。如今這長安城裡,即使是王公貴族,誰人不給他們爺幾分薄面。還有這滿長安城裡的媒婆,個個都上過門。可一般的姑娘,哪裡能配上他們爺。要知道他們爺不止銀子多,也不止有能耐,關鍵長相好,就連脾氣也好。他們這些下人們都說,他們爺肯定得做大人家的女婿呢!不知今兒來的是哪路神仙,瞧那氣勢,嘿,也就是掌櫃的膽小,若叫他,就是不尋,那又怎樣!劉光一出了同景堂的門就慢了下來,悠悠噠噠地到了慶福樓外,和慶福樓的夥計打聽了他們家爺在哪個雅間,都上了樓,卻又變了主意。萬一來的並不是什麼人物,他冒冒失失擾了爺看戲的心情,倒黴的可是他。這麼一想,他沒敢靠近,找了個角落一蹲,窩成了球,等。茶喝了一盞又一盞,茅房都去了兩次。蔣肆不耐煩地催促,正趕上同景堂來了幾個瞧病的,一個掌櫃,三個夥計,忙得不可開交。徐昭星也懶得再等,掀了麻布簾子,從內裡出來,問那掌櫃:&ldo;你遣夥計去了什麼地方尋人?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rdo;那掌櫃還正猶豫,她又道:&ldo;我只帶了一個家奴,橫看豎看我也不像是尋事的,怕甚?&rdo;掌櫃覺得有理,心說,她一個女人,興許是真有事情。再者,自己跟了爺這麼些年,還是第一回有女人找上門。他道:&ldo;我們爺應當在慶福樓,若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爺都會在那兒聽戲。&rdo;徐昭星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又吩咐蔣肆,&ldo;包些紅果,回家做果條吃。&rdo;蔣肆明白她的意思,包了兩包紅果,給了掌櫃的一錠銀子。徐昭星將到慶福樓,正趕上小玉團拉完最後一個唱腔,她踩著滿堂的喝彩聲音,直奔二樓的雅間。據說,這慶福樓光雅間就有十個。原是打著站樓梯口堵人的主意,不曾想,剛上樓,就瞧見了同景堂的夥計。蔣肆還來不及出聲喚他,就見他從東面的角落裡站了起來,直奔對角的雅間門口。雅間的門就在這時,&ldo;吱呀&rdo;一聲開啟了。打先出來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緊跟著出來的男子,身高至少一米八,穿的衣服很是詩情畫意。內穿帶有暗紋的淺米色圓領長衫,外披圓領寬袖白色絲綢褙子,前襟、後襟的下襬及袖口處繪有水墨蘭竹,絲綢的飄逸和水墨的雅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若換個粗獷或者陰柔的人穿這身衣服,就顯得不倫不類了,偏偏那套衣服映襯的那個人英俊又儒雅,衣服與人相得益彰。雖說那模樣與往昔不太一樣,蔣肆還是認出了那人是誰,昔日同吃同住的兄弟,如今倒成了人上人,瞧瞧那周身的氣度,再瞧瞧自己,他的心裡說不出該是什麼滋味。徐昭星認真地想了想,發現昭娘,甭管是對蔣伍還是樊星漢,記憶都少之又少。她自己感覺那人應該就是他,便腳下不停。來慶福樓的,多半是衝著小玉團而來,他每日只唱一場,這一場唱完,人至少得走一半。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多,徐昭星混在過往的人群裡,並不顯眼。距那人約有三四步的距離,她聽見同景堂的夥計道:&ldo;爺,有人到同景堂找您?&rdo;那人問:&ldo;誰?&rdo;夥計支支吾吾說不清。已經走到那人身後的徐昭星,拽了拽那人寬大的袖口,待那人轉過了頭,她道:&ldo;我,就是我找你。&rdo;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她辯了許久,也辯不清,只分辨出了那雙清亮的眸子裡頭有些許驚訝的情緒。好在,不是驚喜,也不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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