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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對話彷彿毫無意義,對陳星來說,卻又似乎開啟了他時日不多的另一段餘生。就像離開了風雨的船,終於馳上了風平浪靜的海面。“……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陳星輕輕地隨著船的搖晃,唱著。“你呢?”項述問。陳星遲疑道:“也許……我想去見識神州大地吧。去那些在書裡讀到過,卻沒有機會去的地方。”說著,陳星想象中的未來,彷彿變得清晰起來:“到得走遍了山河湖海以後,再去江南,找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住下,種滿院子的紫藤花,花開的時候……”陳星帶著傷感笑了笑,說:“就可以在花架子下讀書了,你喜歡嗎?有機會的話,歡迎你到我家裡來玩,住著不走也沒關係的,有機會的話,嗯,只要有機會。”陳星抬起手,手中發出心燈的微光,在被中輕輕按在了項述赤裸的胸膛前,那一刻,心燈的力量頓時與項述堅定、有力的心跳相應和,從被內透出明亮的光來。陳星說:“我想重新請求你,項述。”項述依舊這麼看著陳星。“在未來即將到來之前,”陳星說,“可以陪我一段時間嗎?無論如何,我需要你,我現在知道了,你不願意被責任所支配。所以,我只想問,如果交給你自己重新選擇,你能不能……”“我考慮下。”項述答道。陳星笑了起來,知道項述這麼說,意思是答應了。風雨退去,大船馳在海面上,一輪明月照耀四方,風起,扯滿了帆,令船朝著銀白色的大海馳去。陳星在那靜謐裡輕輕地說:“有時我覺得,所謂‘責任’,也是有人需要你。神州啊,大地啊,蒼生啊,萬物啊……這種需要往往不會有回報,可我們總是心甘情願地去實現這些期望,就像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不是很好嗎?”項述沒有回答,陳星蜷在被裡,過了很久,他覺得項述應該已經睡著了。“冷嗎?”項述問。“不冷。”陳星那邊的被褥稍微潮溼,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一直在打顫。項述說:“靠過來點罷。”陳星便朝項述那邊靠了靠,頓時就暖和起來了,旋即風浪襲來,大船在浪裡輕微地傾了下,項述收腳,抱住了被推進自己懷裡的陳星。陳星整個人靠在了項述懷中,頓時呼吸急促,身下稍稍避開,免得兩人尷尬。海浪一波接一波,把他不停地反覆推向項述,陳星想穩住身體,抬起手,卻無處可放,半晌後,索性搭在項述肩上,抱住他的脖頸,兩人貼在一起。“知道了。”項述最後說。陳星沒有聽見這句話,他很快就睡著了,項述的身體相當暖和,令他不由自主只想朝他身上貼,卻感覺到項述總是不安分地在動,似乎被他折騰得煩躁,時睡時醒的,到得後來也顧不得了,索性放開了不少,與陳星互相抱著。翌日清晨,陳星醒來時,只見枕畔疊好了自己的衣服,身上蓋了新的被子。陳星:“???”陳星很確定被子換過了一次,今天這床與昨天那床明顯不一樣了。“項述?”陳星道,“項述呢?人呢?”清晨用過早飯,陳星在甲板上找到了項述,項述換上了衣服,正與船長坐著喝茶,海風吹來,陽光萬丈。“被子怎麼……”“不知道!”項述不耐煩道。“哇!”陳星站在桅杆前,朝向茫茫大海。項述朝船長點了點頭,便與陳星迴船艙裡去,扔給陳星一個包袱,讓他自己看。裡頭是項述從哈拉和林帶回來的兩件法寶,陰陽鑑與猙鼓,以及阿克勒王曾經送來的醫資——四枚璽戒。陳星睹物思人,不免有點難過,檢查一番後,小心地把它收了起來。而後再看項述匆忙之間整理出來的包袱,內有一杆羌笛、一個狹長的未上鎖的匣子,開啟匣子,裡頭是卷在一起的兩張羊皮卷,外頭以羊毛繩拴著,紙已有好些年頭了,泛著淡淡的紫色。這就是苻堅念念不忘的大單于紫卷嗎?陳星想起那個“紫卷金授”的說法,可看來看去,又覺不像,這不是歃過血的羊皮。但他按捺住好奇心,沒有亂翻項述的東西,將匣子關好放回去,剛關上,項述就回來了。“到上虞以後呢?”項述問。陳星說:“從上虞去建康,找我師父的朋友。你還記得張留手書中的另外兩張圖麼?”項述朝陳星出示,在敕勒川時,他已經將三張圖都約略復原了。南方能人眾多,衣冠南渡後,保留了大量的古籍,且許多驅魔師世家雖在萬法歸寂後棄了本行,或讀書或從農,卻依舊知道少許過往之事。陳星須得先前去朝謝安示警,並召集曾經的驅魔師們商量對策,尋找定海珠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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