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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點頭稱是,馮千鈞得了其中一封,朝陳星說:“回頭見,天馳。”“他要做什麼去?”陳星茫然道。項述依舊不答,洗過手起身,問:“肖山呢?”肖山正趴在外頭院子裡曬太陽,陳星追在項述身後,問道:“你讓馮大哥去做什麼?”項述:“讓他想辦法,牽制住苻堅。狼崽子,起來幹活了。”肖山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繼而滿臉戾氣地坐起,平日裡他依然很少說話,只有對項述與陳星十分溫順。有時陳星看項述與肖山,總覺得他們就像父子倆,以後如果哪一天,項述有了兒子,說不定也是這麼相處著吧。“去哪兒?”陳星看著項述與肖山上了驛站的馬。項述有點不耐煩,似乎在等他,肖山茫然地說:“不知道啊。”項述:“你上不上來?不上來我走了。”“等等!”陳星忙追在項述身後,項述策馬走出不遠,停下來等陳星,陳星追上時,項述卻又走了。陳星在大街上追了一段,於是生氣了,遠遠地看著項述。“上來罷。”項述最後說。最後陳星上了馬背,抱著項述的腰,被他帶著出了洛陽,沿著官道一路往北。“城防軍在監視咱們。”陳星說。項述:“早發現了,讓他們惹我試試?”陳星猜測項述想去龍門山偵查情況,果不其然,三人一出洛陽,馳得半日,便抵達了龍門峽前,龍門古稱伊闕,初春時節山林間一片霧濛濛,水汽十分陰冷。順伊水東岸前行,只見兩山對開如一闕,伊水中流,山下則是萬里沃野,草長鶯飛,只可惜戰亂經年,良田已無人耕種。“看出什麼來了?”項述說。“地脈,”陳星說,“貫穿神州地脈的南北要地。”項述說:“從卡羅剎到哈拉和林,到敕勒川,是北斗七星的勺柄,再到伊闕,進入中原四地。”陳星馬上答道:“對,這裡是萬靈陣中,勺柄與勺身的連線點。”隱隱約約的怨氣匯聚而起,沿著直插入雲的龍門雙山形成一股貫穿南北大地的穿堂陰風吹來,若在萬法尚未歸寂的時代,這裡絕對是人間洞天福地之首。項述從馬背上解下行囊,三人就在河岸邊坐下,行囊裡還帶了乾糧。“有鳥兒。”陳星總有種預感,他們跑到王子夜的大後方來了,只是這傢伙迄今還未現身,不知道在背地裡作什麼謀劃。“肖山。”項述說。肖山拿出一把彈弓,撿了鵝卵石正要瞄準,停在平原上的鳥兒卻早已展翅飛走了。“別太緊張,”陳星說,“不是烏鴉。我不擔心咱們被監視,王子夜的力量折損太多了,怕就怕……”陳星想到顧青臨死前所說的,王子夜意圖開啟那扇“門”,門在哪裡?項述:“你連死都不怕,還怕王子夜?”陳星心想我是怕計劃失敗,但不想再提這事。用過飯後,項述便與肖山一大一小,站在河岸邊,撿了鵝卵石打水漂,項述撿來扁平的,開始教肖山怎麼運勁能讓石頭飛得更遠。肖山這一年中,簡直個頭猛躥,都快與陳星眉毛平齊,要到項述肩膀了。屈指一算,陳星總覺得肖山已快十四歲了,這麼下去,說不定等到十七八時,甚至能比項述長得還高。平時偶爾項述空閒時,意外地會與肖山比畫幾招,肖山從最開始被項述四處撥弄,暈頭轉向甚至挨不到他的袍襟,到現在已逐漸能與項述交下手,雖然也走不過三兩招。忽然兩人在岸邊看見了什麼,同時停下了動作。“別碰它。”項述提醒道。“陳星!”肖山說,“來!”陳星一臉茫然,起身快步到了河岸邊,看見了順流而下的一具腐朽屍體。“得把它撈上來,”陳星馬上道,“否則萬一汙染了水源,會讓下游村莊爆發瘟疫的。”項述取來鉤索,將那屍體拖上河岸,陳星皺眉端詳,只見那屍體是具秦軍,被毀掉了腦袋,彷彿被什麼東西一拳正揍在了頭顱上。“被石頭砸的?”陳星望向伊水上游,眉頭深鎖。肖山提著拳頭,朝那屍體比畫,再看項述。項述點頭,說:“拳頭揍的,誰有這麼大力氣?”說著項述回身,翻身上馬,吹了聲口哨,載著陳星朝上游而去。越是靠近山闕,怨氣就越是濃重,更充滿了陰冷之氣,直到山下無路可走時,項述發現了一條山道,於是拐上了山腰。到得高處,怨氣已近乎凝結為白霧,不遠處駐紮著一營秦軍官兵,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活人。”陳星說。先前傳聞王子夜在此處設下魃軍軍營,苻堅更派人看守,不讓晉的斥候接近,想必就是這裡了。再往後,則是遼闊的森林區域,兩岸怨氣沖天,正在這彷彿“龍門”一般的山腳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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