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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六歲的陳星聽完以後轉身把宇文辛給賣了,跑去問父親能不能嫁給宇文辛,於是結局就是宇文興被打了一頓。陳星當然不會舊事重提,但想起當年竹馬之誼,心裡還覺得甚有趣,在華山跟著師父修習的九年中,師父容貌清冷,平日不假辭色,哪怕臨死前也少有溫暖情意,夜來寂寞之時,陳星便會常常想起宇文辛,這等單純的少年情,也總能讓他感動。雖然就連宇文辛的面容,陳星也已記不清了,但那個人在院子裡頭爬上樹梢,給他摘棗子的一幕,卻常常記在陳星的心裡。天色近黃昏,陳星喝了滿肚子的茶,心想怎麼還沒回來?出去問了幾次,外頭閒坐的小廝都換人了,還沒有半點動靜。“都說不知道啊。”這小廝沒受過他銀錢,被問得不耐煩了,說:“不想等了就回去。”陳星開始無聊了,在茶房中走來走去,項述卻懶洋洋坐著,抬起一腳蹬著茶桌,長相不似胡人,那坐姿卻一副胡人天大地大我最大的野蠻模樣,自顧自玩手裡的一把匕首,那是先前從陳星身上收繳過來的,藥包路上已還了他。陳星滿腹牢騷,這家也不留他飯,想必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小時候去宇文家時,都是盛情招待。忽然他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似乎是在傳“老爺讓備酒”。“回來了嗎?”陳星自言自語道。“早就回來了。”項述難得地又說了句話。陳星:“你又知道?你聽見了?”陳星出茶房去,朝小廝說:“我要見你家老爺。”“都說了,沒回來呢。”小廝說。“聽見讓備酒了。”陳星就要往正廳裡走,小廝卻道:“哎!給我站住!敢在這兒撒野?!”小廝上前要拖,背後卻被項述兩根手指一挾,捏中後頸,頓時兩眼一黑,昏倒在地。陳星剛往正廳走,管家聽到叫喊,已過來攔住腳步,說:“陳少爺,府上老爺未歸,您還是稍等片刻?或是先回去,明天再來?”陳星停下腳步,說:“他一定回來了,我都聽見了,你去告訴他陳星來了。現在就去。”項述一直跟在陳星身後,管家抬眼一瞥這戴著面具的男人,倒是不怕陳星,唯獨這男人來歷不明,看似不是善茬,不敢動手,耐著性子朝陳星笑道:“真沒回來,您聽錯了。”陳星推開他,喊道:“辛哥!”廊後花園裡,兩名男子正轉身離開,陳星便喊道:“宇文辛!”緊接著追了上去,項述隨手推開那管家,陳星到得正庭,一聲大喊:“宇文辛!!”只見廳堂裡兩名青年,一站一坐,俱是二十來歲,站著那人穿天青色文袍,身材修長,面容俊秀,眉目清澈,坐著那人一身赭紅武袍,袍上繡有燭陰行晝夜之圖。兩人俱是鮮卑人長相,站著那人正給坐著的遞茶。兩人聽見陳星一聲喊,同時朝他望來。寂靜數息,那武官手一鬆,噹啷一聲,茶杯掉在地上,頓時摔得粉碎。陳星:“??”陳星抬眼在兩人臉上掃過,於那文袍青年臉上辨出了兒時的依稀痕跡,笑道:“辛哥!”宇文辛終於回過神來了,馬上笑道:“你是陳星!”管家這時候才追得過來,宇文辛馬上朝他使了個責備的眼神,陳星未曾注意到這微小的細節,上前伸手去拍他,宇文辛馬上作勢稍稍一擋,繼而變手,與陳星拉了下手,拍拍他的胳膊。陳星也不在意,笑著坐下,示意項述進來。“你還活著!”宇文辛詫異道。“啊,對。”陳星想起來了,當年宇文辛舉家遷到長安,自己家裡則在戰火中家破人亡,這些年裡託人給宇文辛送過幾次信,也沒收到回信,多半是路上丟了,他一定以為自己死了,便解釋道:“你說你家在長安,我恰好來了,惦記著你,就來看看你。”這話說出口後,陳星突然覺得自己與宇文辛之間,彷彿有種疏離感,宇文辛只連連點頭,說:“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沒收到我的信嗎?”陳星問。宇文辛一臉茫然,陳星見那青年武官始終看著他,便朝他禮貌笑笑。宇文辛回過神,忙介紹道:“這位是散騎常侍拓跋焱,拓跋大人。拓跋兄,他與我同窗兩年,是我小師弟。”那被喚作拓跋焱的青年忙連連點頭,也不說話,眼裡帶著笑意看陳星。“拓跋兄真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陳星笑道,知道散騎常侍一職,乃是皇帝身邊的禁衛軍統領,品級雖不算太高,權力卻極大,沒想到苻堅居然任免這麼年輕的青年人。誇獎拓跋焱的話,倒不是拍馬屁,一進廳裡時,他就注意到了,一別九年,宇文辛長大了不少,和以前不一樣了。反而是這青年武官英氣無比,容貌俊秀,身材筆挺,端端正正坐著,更有種自律感,讓他覺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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