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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下元節當夜,謝安與眾人乘坐畫舫,沿著悠悠淮水而過。依舊全城燈火盡暗,陳星持淨光琉璃,面朝河水與天上的兩個月亮,項述坐在船頭,吹起了羌笛。明月萬里當空,經過濮陽的推算,這夜是今年中月亮最熾盛的時刻。淮水的反光更是令那銀光鋪天蓋地,猶如白晝。陳星以淨光琉璃收走月光,天地只是短暫一暗,太陰之力尚在,蚩尤這次沒有出現。“好漂亮。”陳星驚歎道。淨光琉璃內已蘊含了日、月與星之力,光華四射,較之從前漂亮了不少。那光芒猶如有生命般,緩慢流動著。“三種光芒了。”謝安與陳星湊在一起,研究半天。陳星說:“下一次,就是收心燈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冬至的拘魂法陣,若無意外,謝安將以淨光琉璃收走心燈之力,而屆時陳星也將失去這件陪伴了自己二十餘年、與生俱來的法寶。但這又涉及到另一個問題——與項述法力共燃之後,一旦自己失去心燈,項述還能否成為身披神光的護法武神?其間他們認真地討論過這個問題,得到的結論是,項述也許也將隨著心燈的轉移,而失去這股力量。但同樣的,他將恢復母族繼承不動如山時的本領,成為一名與溫徹相似的護法武神,持劍前去斬殺蚩尤。陳星的心燈分離後,則依舊可以修習普通法術,現在無法像謝安般駕馭火雷風地以及各式秘法,則是因為心燈與其他型別的法力互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分離心燈後,他的較之尋常驅魔師也更高。已與項述建立的法力共燃,則不會有所改變。頂多被視作失去了一部分力量的驅魔師,彼此仍能相輔。“你在做什麼?”顧青側頭,端詳陳星寫下的記錄。陳星祭起心燈之光,觀察片刻,在一沓絲絹上開始記錄。“冬至那天,”陳星說,“心燈就要被分離出來了,趁著還沒有失去它,我想為後人寫下一些竅門,這樣萬一來日有人繼承了它,好歹也知道怎麼回事。”顧青亦在努力地修煉,攤開一本《常生醫術》認真地看著。“你決定與馮大哥一起加入驅魔司了麼?”陳星覺得顧青實在太不容易了。“嗯。”顧青說,“我主動要求,想讓他當我的護法,學學看……可是我總覺得自己天賦不行。”書閣外漫天飛雪,陳星與顧青相視片刻,陳星一笑道:“不必太執著。”護法啊,陳星心想,居然有人會為了愛情,去努力地成為一名驅魔師,陪伴在馮千鈞身邊。不過細想起來,自己與項述不也是麼?當初項述同樣什麼都不知道,最後亦接受了這個身份,只為陪伴在他的身邊保護他。臨近冬至,陳星又禁了足足半個月,心裡不禁癢癢的。入冬後他看見項述一身胡袍,巡視驅魔司,在飛雪下教導數十名年輕護法,指點他們武功時……陳星便恨不得抱住他,纏住他讓他回臥室來,回到燃著火盆、溫暖如春的室內,兩人侷促緊張相吻。或是項述腰纏胡袍,露出寬闊肩背,抱著他的腰,敞露半身,陳星自己躺著……不行我都在想什麼?陳星竭力回覆平靜。顧青去整理典籍後,外頭項述來了,起初他們天天相守,卻又不能做點什麼,彼此都極容易失守。後來項述主動去與拓跋焱一起教授武術,刻意地減少相對時間,陳星才得以有時輕鬆片刻,不再滿腦子想著項述。他把茶碗放在項述面前,項述坐下便喝了口茶,陳星替他撣了下肩上的雪。“徒弟們學得怎麼樣?”陳星問,“別老罵他們,好些人年紀比你還大呢。”“我不是拓跋焱,”項述說,“沒那麼好脾氣。”項述其實很煩教人武功,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肖山一般有悟性,但想到自己萬一與陳星離開,驅魔司便將成為穩定人間的重要力量,只得勉力教教。拓跋焱脾氣素來很好,項述就未必了。奇怪的是,項述雖然很嚴格,大夥兒卻也很喜歡他,常常口中“師父”“師尊”地亂叫著,偶爾還叫陳星作“師孃”,陳星覺得這稱呼很有趣,於是便偶爾替他們朝項述求個情。項述喝了點茶,有點心不在焉的,目光在陳星身上掃來掃去,陳星於是感覺到,項述正在抑制著坐過來抱他、親他並把他弄得衣衫凌亂的衝動。“十天了,”項述說,“快了。”距離他們上一次雙修,已過了足足十天,還有五天又到初一,陳星很喜歡在冬天裡與項述抱著,肌膚乾爽摩挲的感覺,外加項述火熱的體溫,簡直讓他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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