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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茶氤氳的煙色在天光之下翻滾著,靜嚴聽著阿笙這話卻是不置可否。
當年他為護阿笙等華清齋的學生而選擇入世,軍師、國師、城主、閣老,他這十年的身份不斷轉變,不過是隨因緣來去,但再是因緣亦不能讓他行背德之事。
靜嚴低斂著眉目,淡笑著拂了拂盞,而後緩緩開口。
“從前山上的老頭總說,人隨因緣來去,因緣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我自然不能做那助紂為虐之人。”
紅塵亦是道場,熬煮眾生根骨,但總有人身懷明鏡之心,難屈其志。
靜嚴便是如此。
“你今日約我來此,所謂何事?”
靜嚴低首搖了搖壺中的香茗,又給自己添了一盞。
細細品來這含香閣的香茗甚是講究,當是開春頭一枝的花蕾製成,那藏了一個冬季的生命力,全然在這一枝中勃發,清香的口感不同於普通的香茗水。
阿笙見他甚是喜歡這春風香茗,又讓小桃去續了一壺來,這才娓娓道來自己今日的目的。
“如今大皇子勢落,宗親王可有什麼打算?”
靜嚴低抿了一口杯中之物,在口中回味了片刻,方才開口:
“你那一招借力打力,讓辛氏如今恨上了大公主,辛啟正正想盡辦法抓合德的短,不用我們動手,辛氏也會將這位即將遠嫁的公主送走,她一走,四皇子不足為慮。”
“不過合德有裴妙音的支援,怕是不會那麼簡單能被扳倒。”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阿笙聞此,倒是提到了一件別的事。
“近日我航道收到了西州來的訊息,他們欲將糧貿航線從南行,改為北行,從庸國向北繞行再抵西州。”
阿笙忽然扯到了航道之上,不由讓靜嚴執盞的手微微頓了頓。
這話看似與如今的局勢沒有任何關係,但阿笙如今對話的人是靜嚴,他不會不懂她為何忽然提起此事。
“你的意思是,西州在提前作準備,怕有人拿捏西運的糧食?”
阿笙點了點頭,“若改西行,便可從陳國裝船,北上略過央國,但這樣一來更費人力。”
“我懷疑,合德跟西州的合作未必有那麼牢固,但若是如此,裴太后又哪裡肯輕易出面勸說裴氏族內。”
“所以我倒是認為,推四皇子上位這件事,其中有裴氏出於自身考量的謀劃,合德並非是我們應當關注的,裴氏才是。”
經她這麼一提,靜嚴的神色微凝,卻似乎並不意外,其實他亦猜到了這一點。
“但據我所知,裴鈺並不打算干涉皇權之爭。”
阿笙這話讓靜嚴神色微眯,他很快抓到了其中關鍵。
“裴鈺既然不主張與皇權走得過近,那麼裴氏這番決議便沒有家主支援,裴妙音便也調不動裴氏兵力來支援四皇子,能動用的資源也必然有限……”
靜嚴的話說到這,二人不由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能贏。”
這般的默契讓二人一同笑開,倒是守在門口本有些困頓的小桃,被這笑聲忽然嚇得一激靈。
很快阿笙收回了神色,“那麼現下便是怎麼讓宗親王樹立威信了……”
阿笙不由看了看窗外的楊柳岸,不少書生模樣的人揹著一簍的畫具在描繪著三月的柳枝迎風舒展。
“今年恩科主考朝中可有屬意的人?”
阿笙這問一出,靜嚴似被人提了醒。
“你是想讓宗親王做這主考?”
阿笙點了點頭,“因著平南學考的事,寒門與世族文士都憋著一口氣,想要在恩科之上一教高下,因此今年參考人數較往年更多。”
“宗親王若能以主考身份監考今年恩科,這趕赴帝京參考的才子學士便都成了他的門生,這影響力及威信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稚子麼?”
阿笙這主意甚好,宗親王在世族當中本不缺往來,此前因解救民社之人又在寒門文士當中搏得了好名聲,如今再以主考的身份正式監考今年恩科,承他情的人定然不少。
宗親王自身本有才華,以恩科主考身份入局對他而言最適合不過。
“他若能以文禮開天下之路,這高位他不坐也會有人主動送他上去。”
阿笙淺淺的笑了笑,“東境各國重禮,只有被人請上去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穩,謀劃來的,即便坐上去了,最終還是得下來。”
她這話說得便是軒帝這前車之鑑。
先帝重長子,即便兒子是個庸貨也要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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