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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她備了一把傘。

她看向黎毓的方向。

他帶傘了嗎？

坐在角落裡的黎毓並沒有趴在桌子上睡覺，而是在畫畫。

喧鬧的教室裡，他那一角彷彿把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了。

黎毓是個異類。

他除了睡覺、發呆、就是畫畫, 他喜歡畫各種各樣的裸體, 男人的、女人的、年輕的、蒼老的，他喜歡畫各種各樣黑暗系的畫，在他的畫裡, 永遠都看不到陽光。

所以背地裡, 同學們都覺得他是個變態，女同學都不敢從他的桌子邊上路過，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但他依舊我行我素，拿著畫冊每天畫, 誰也不知道他那本厚厚的畫冊裡都畫了些什麼東西。

晚自習結束了。

教室裡拖動椅子的聲音響成一片, 爭先恐後的往教室外湧。

顧眠不著急, 慢條斯理的整理自己的書桌, 似是不經意的轉頭一看, 黎毓還在那裡坐著畫畫。

教室裡除了她和黎毓，還有幾個學習刻苦的同學留在教室裡繼續看書做題，他們分佈在教室座位的前半段, 都是學習的黃金位置。

顧眠也不急了, 把書桌整理好後, 坐下來看書, 她倒不是純粹的等著黎毓，而是她也需要學習。

看了一會兒書, 顧眠忽然想到什麼，起身往外走去。

黎毓彷彿毫無所覺，也全然不在意，只是在顧眠走到教室門口時，他漫不經心的抬了下眼，又收回。

江曦晨的教室就在隔壁。

顧眠走過去，直接推開教室的後門往裡看，每個班都會有幾個真的想要學習的人，他們聽到聲響，都回過頭看過來，看到顧眠，都有點驚訝，裡面沒有江曦晨。

顧眠又把門帶上了。

站在走廊裡看了一會兒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才回到教室裡。

那幾個好學生看到她去而復返，又看過來，她旁若無人的回到自己位置上，接著看書，也沒往黎毓那邊看。

直到教室裡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

“我要鎖門了，你們快走吧。”負責鎖教室門的同學鎖好教室後門後催促道。

角落裡的黎毓拿上他的畫冊，直接起身離開教室。

顧眠隨便拿了本書，拿上雨傘，也跟著走出了教室。

下到一樓的時候，就看到黎毓把黑色兜帽往上一掀，就走進漫天的雨幕中，幾乎和漆黑的雨幕融為一體。

顧眠撐開傘，也走進雨幕裡，並沒有追上去，只是走她自己的路。

校門口已經有學生家長撐著傘在那兒等著，有人等待的學生快步跑過去，飛快鑽進父母的傘下，被摟著離開，或者快步上車離開。

顧眠看到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撐著傘接近黎毓，把傘撐到他頭頂上。

黎毓卻看都不看他，徑直從傘下走過。

那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撐著傘跟著走了幾步，黎毓猛地轉頭，冷冷的看著他：“別跟著我。”

西裝男人只能撐著傘看著黎毓走遠。

顧眠撐著傘不緊不慢的跟在黎毓身後，兩人相距不到三米，一個戴著兜帽，一個撐著傘，一前一後在雨幕中前行。

黎毓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黑色兜帽下，細碎的劉海壓下來，幾乎遮住他一半的眼，他站在路燈的光暈外，他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黑暗吞沒，烏黑深幽的眼看著站在路燈下的顧眠，她站在光下，連落在雨傘上的雨，都被路燈的光線穿透，折射出亮光。

“別跟著我。”黎毓面無表情的說。

“我沒跟著你。”顧眠說，然後伸手指了指旁邊岔開的街道：“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