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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天不亮就要起來, 他們一向睡得很早。

又安靜的等了半個小時, 顧眠才把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的黎毓叫醒。

黎毓從床上坐起來，面色帶著病態的白目光無神還有對這世界什麼都無所謂的倦怠，彷彿現在叫他去死也可以。

顧眠牽了他的手走出客廳，沒開燈, 只用手機螢幕隱約照亮腳下的路, 窸窸窣窣的到了門口, 小心翼翼的開了門, 把門虛掩上, 樓梯燈壞了，房東一直沒來修，顧眠用手機照著兩人的腳下, 走在前面。

顧眠送他到巷子口, 黎毓還是懨懨的, 顧眠見不得他這樣頹喪倦怠毫無生氣的樣子, 抓住他的衣領踮起腳來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後衝他笑了笑：“晚安。”

黎毓怔了怔, 眼睛裡有光亮一點一點聚攏，他低低緩緩的應一聲。

“嗯。”

頓了頓，他說：“我走了。”

顧眠點頭。

黎毓埋頭走出十幾米遠，一回頭，顧眠還站在巷子口邊的路燈下，見他回頭，就揮著手衝他笑，老路燈暖黃色的光暈在顧眠頭頂暈開，看起來，像是她在發光。

顧眠目送黎毓的身影消失在前面路口，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往巷子裡走去。

黎毓回到那個冰冷的家裡。

已經年近五十的黎建航就坐在客廳裡沉默坐著，聽到腳步聲，撩了下眼皮，掃了黎毓一眼，看到黎毓那個陰沉沉的樣子，臉色就是一沉：“去哪兒了？”

和黎毓的精緻秀氣不同，黎建航的五官輪廓深刻，年近五十，仍然很有風範，不難窺見其年輕時的英俊，他眉眼冷峻，坐在那兒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更何況此時沉著臉，更有種隨時都要發怒的氣場，陪著乾坐在一旁的林雪梅一聲都不敢吭。

此時聽到黎建航問話，才連忙說道：“去同學家玩去了吧。”

黎建航銳利的眼風掃過來：“他沒長嘴？要你替他說？”

林雪梅頓時噤若寒蟬，只拿眼睛給黎毓打眼色，希望他能看點臉色。

黎毓一貫的沉默，彷彿沒看到黎建航冷峻的表情和林雪梅的眼色，沉默著從客廳走過。

然後一隻杯子飛過來重重砸在他的腿上，掉在地上，碎裂。

林雪梅嚇得驚呼了一聲，卻還是坐在黎建航身邊，一動也不敢動。

黎毓被砸到腳步停頓了一下，但只是那麼一下，他又接著往樓梯走去。

黎建航怒極：“看看我接了個什麼東西回來！早知道接回來的是這麼個東西，我就該讓他死在外面！他連他大哥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黎毓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但最終什麼反應也沒有，面無表情的上樓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雪梅過來敲門，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林雪梅低聲罵了幾句什麼，到底怕驚動了黎建航，恨恨的走了。

他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突然把左手舉高，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那些醜陋猙獰的傷疤，而是那一條細細的紅繩，想起那天女孩認認真真把紅繩綁在他手腕上的樣子，冰涼的胸口終於泛起一絲絲暖意。

他翻了個身，把左手壓在胸口的位置，紅繩緊貼著心臟。

星期天顧眠本來想叫上黎毓去海底世界約會，打電話卻是關機。

於是學習了一天，第二天到學校，就看到黎毓趴在桌上睡覺，她也沒去打擾他。

早自習顧眠戴著耳機在練習英語聽力，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上有資訊靈通的同學立刻議論開了。

聽說顧眠這次月考作弊，成績高的不正常。

趴在桌上睡覺的黎毓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