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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徐禮耷下眼皮, 抱著她好一會兒，&ldo;我去煮牛奶，不過白糖用完了，今天只能喝不加糖的。&rdo;&ldo;哦，那我不要喝了。&rdo;陸宜寧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色，起初並沒有不妥，稍稍鬆了口氣，但沒過幾秒，一道強硬且不容反駁的聲音落下。&ldo;別讓我弄哭你。&rdo;周徐禮貼著她耳尖，不緊不慢道，&ldo;乖一點。&rdo;&ldo;……&rdo;-周徐禮每晚會給她煮杯熱牛奶助眠。沒和他住一起時，陸宜寧會熬到凌晨，這才不過數個星期，她持續五六年的生物鐘，被他輕易改變。周徐禮從廚房出來，隨口問：&ldo;明天有工作嗎？&rdo;陸宜寧捧著杯子，想了想，&ldo;《大秦》馬上殺青，我得去看一眼。&rdo;&ldo;嗯，明天下午我有些事，回來會晚一點，記得自己吃點東西。&rdo;不知不覺到了九月底，夜晚的風偏涼，此時陽臺的窗戶開著，陸宜寧不禁縮起肩膀，跑過去關上窗戶。回來繞到沙發邊，挨著他坐下。周徐禮放下手中的書，安靜地盯著她，&ldo;有話想對我說？&rdo;陸宜寧垂著腦袋，皺了下鼻尖，&ldo;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是我家裡的事兒，理不太清。&rdo;&ldo;可以邊說邊理。&rdo;陸宜寧看他一眼，訥訥點頭，&ldo;你知道祁蕙的，當初找人在停車場堵我的就是她。我知道之後想用同樣的方式教訓她一下……只是小小的教訓她而已，沒有做別的。&rdo;周徐禮靜靜聽著，&ldo;然後呢？&rdo;&ldo;我把她送進城西的精神療養院，但是前幾天林晉安打電話告訴我，她跳樓了。&rdo;陸宜寧咬住下唇，手指揪住衣襬，&ldo;沒死成，瘸了腿現在躺醫院裡，每天吵著要見我爸爸。&rdo;周徐禮沉默兩秒，&ldo;你覺得，你父親會吃她這套苦肉計？&rdo;陸宜寧艱難地點頭，&ldo;之前肯定他不會吃的，可是現在，不確定了。&rdo;&ldo;‐‐就像我以為他會非常愛我媽媽，即便人走了，也會記一輩子的那種愛。但是不久之前，我發現我錯了。&rdo;周徐禮忽然想起五年前，小姑娘坐在淋溼的地上，抓住他的衣袖哭泣的場景。她啞著聲音說：&ldo;哥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爸爸要給我娶後媽。&rdo;一個，身世挺可憐，但想要盡力抓住最後一丁點希望，努力逃出去，有點極端的小姑娘。倉猝相遇後的五年間，他們沒能再碰面。這段漫長又難熬的歲月，周徐禮不知道當年的小姑娘要用何種方式去對抗命運的不公。沒有誰，能自由選擇出生於什麼樣的家庭。可五年後西北的荒漠上，他再一次見到她，經過所謂成長的洗禮，滿身豎起的尖刺被打磨光滑。她會選擇報復，但依舊心存善念。偶爾豎起尖刺，卻有柔軟的一面。她可能活得沒有表面上那樣好，那樣生機勃勃，有自己的難處和苦楚，有非常多不好且難以啟齒的秘密。也許只會嘴上逞兇，到真正要逼人入絕境時，下不去狠手。這樣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女孩。周徐禮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聲詢問：&ldo;你是想知道，如果是我，我會怎麼處理？&rdo;陸宜寧誠實道：&ldo;我想不出一個穩妥又有效的辦法。&rdo;周徐禮習慣性摩挲著腕子上那串珠子，笑容有些深意，&ldo;哀莫大過於心死，她執著什麼，你就去毀壞什麼。她消失那麼久，你父親就沒試圖找過她？&rdo;陸宜寧怔愣片刻，按照陸伯源的性子，他若是想找，不出兩日就能找到祁蕙。而不是現在，安然地坐在辦公室喝茶。不是找不到，是根本放棄了這個人。周徐禮收回視線，喃喃道：&ldo;商人的心，最難測。&rdo;-半個月來，西索工作室堆積了太多業務。很多上門的客戶指名要約老闆的片子，陸宜寧多數全拒絕掉，只留下幾個老客戶的約單。林晉安被她派去給陸伯源報信，一個小時後回來，氣喘吁吁靠著桌子喘氣，&ldo;姐，現在是9102年了，發個訊息還需要人力傳達？！&rdo;陸宜寧懶得抬眼皮，&ldo;你對我爸那邊比較熟啊，多跑兩趟彙報情況沒什麼的。&rdo;&ldo;……&rdo;林晉安莫名覺得她這話把自己打成間諜一類的角色，&ldo;陸董是你爸，關心你是正常的。&rdo;陸宜寧翻白眼，忍無可忍，&ldo;你可給我閉嘴吧。&rdo;&ldo;我爸說什麼時候去醫院了嗎？&rdo;她復又問。林晉安蔫巴巴站著，&ldo;今天下午吧，看情況，有時間就去。以上是陸董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