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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挑我不挑，芸香茶館的所有點心我都愛吃，先生隨便買幾樣就好了。&rdo;&ldo;嗯要不就多買一點，給莊家哥哥也帶些。&rdo;&ldo;回府吧。&rdo;&ldo;別啊，好好好，不給他們捎。&rdo;&ldo;先生，我哥哥給你的月例很少麼，你怎麼那麼小氣。&rdo; 舊事崔鈺帶著明媚到芸香茶館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這是說書人今晚最後一個故事，中元節大家回去得早，所以茶館關門得也早。只是人多半都是如此，既害怕那些鬼怪之說，又偏偏好奇不已，總想多聽些。趕上今日應景，茶客們都纏著說書人講段兒鬼魅奇談，頭髮花白的老人捋了捋鬍子，良久才道，&ldo;那就講一段貞觀年間的舊事吧。&rdo;明媚正埋頭在那些點心堆裡，她貪多，每樣都想吃，可夫子告訴她不許浪費，要捎回去給別人也是不行的。原話是沒得叫人覺得他這個作師長的偏心，不但不罰她，還帶著她放河燈逛茶樓買點心。正猶豫著，忽然就聽見臺子上那句話，小姑娘掰著小小的手指算道，&ldo;貞觀年間，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是不是夫子？&rdo;轉過頭去看旁邊的男人，一襲白衣的書生面色如常，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像是有心事。&ldo;夫子，我就要一碗清風飯就好了。&rdo;並沒有太過分，她生怕他一不高興就帶她回去，什麼點心故事全都泡湯了。&ldo;好。&rdo;招呼了小二上了壺熱茶，這檔口，說書的人也開始了。大抵是隔得時間久了不用避嫌，那段舊事並沒有太過偏離原本的軌跡，只是相爺退回成書生，世族閨秀也成了尋常婦人。唯有妖精，依然是妖精。一開始，那美豔動人的女子只是在長街上偶然撞見了白麵的郎君，兩人一見鍾情，自此念念不忘。後來聽說那書生要娶親，女妖不甘心，便想去再見他一次。結果窗戶紙捅破之後，她方知不是自己一個人單相思，書生對她也有意。漸漸的，兩個人便開始私會，女妖仗著有術法，出入書生家裡極為方便。兩人夜夜顛鸞倒鳳，連那位新娶進門的夫人也被冷落了。&ldo;俗話說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兩個人來往的次數多了，家裡人便覺察出不對。&rdo;說書的講到這兒就停了，端著茶碗吹拂著熱氣，良久才慢慢抿了一口。&ldo;然後呢？&rdo;&ldo;是啊是啊，然後呢？&rdo;底下的人等得不耐煩，急著追問，連明媚也停下筷子，面前那碗清風飯的奶香味兒都吸引不了她，就這麼放置在一邊。剛從深井中拿出來的白瓷碗，冰冷徹骨，放在這暑氣未散的夏夜裡，漸漸就滲出了一層水汽。像是手心裡薄薄的一層汗。&ldo;然後啊，書生的夫人便尋了道士來家裡，一日趁著書生不在家，那道士躲進了他書房裡。女妖來的時候，從外面依稀只看見窗邊有個人影，還以為是情郎在等著自己，想也沒想就進去了。&rdo;眾人於是發出嘖嘖的嘆息聲，嘆息這女妖命短，嘆息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ldo;那女妖被捉後，這書生是鬱鬱寡歡，本想跟著她一起去了，可是奈何家中尚有高堂在世，唯有這麼一年一年地捱著。&rdo;&ldo;再後來，他依靠岳家走上仕途，一路順風順水，也就不再想什麼妖精不妖精的了。&rdo;&ldo;呸，男人就是薄情寡性。&rdo;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立馬引得眾人議論紛紛。&ldo;本就是妖精嘛，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妖殊途，怎麼可能在一起。&rdo;&ldo;這就是段露水情緣，不過就是做了個美夢，醒了自然要忘的。&rdo;&ldo;就是就是，那書生到底也沒有害過她，兩人你情我願，有什麼欠不欠的。&rdo;那些話像是夏夜的風不斷吹進明媚耳朵裡，她並不覺得眾人說得不對，可也不覺得是夢就該被遺忘，正想說些什麼，卻見說書人又繼續了。&ldo;事情若是到了這兒就結束，倒也罷了。既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可是那個痴心的女妖呵，在被那道士收了的第十年，忽然破籠而出，偏要去尋自己的心上人。&rdo;&ldo;尋到了麼？&rdo;眾人正聽得入迷，忽然被這稚嫩的童聲打斷，都笑了起來。說書人捋了捋鬍子，亦是笑眯眯對明媚回道，&ldo;尋到了。&rdo;剛想鬆口氣，可對方的話又將自己一顆心提了起來。&ldo;只是尋到了，倒不如沒尋到。&rdo;&ldo;人不是妖，人心易變，那書生在官場磨了十年，性子早就變了，他如今最擔心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和官位，哪還記得昔日的情分，所以當即就翻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