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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護著她，可蝴蝶卻不願意。她想要飛，要自由，要看海棠花開，要聞人間煙火，要在冬日的時候落在書生的肩頭，瑟瑟地靠他取暖。聽他讀書，陪他研墨，哪怕墨汁染了花衣都無所謂。她要的日子，他一樣也給不了。一滴淚落在她纖長的眼睫上，睫毛一眨一眨，像是受驚的蝴蝶要飛走了。冥徹在這一刻忽然很怕，怕她醒來又會生氣，索性先一步遁了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淚落在臉頰上，還以為是自己哭了。冥魅抹了抹臉，發現屋子裡竟只剩自己一個了。起身的時候才發現男人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墨色的衣衫帶著點點餘溫，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他的。沒有想太多，冥魅的脖子疼極了，她記得墨璃說給她尋了些靈狐谷的藥，起身便朝湯泉房走去。浴池裡的水溫度剛剛好，水面上撒了一層花瓣，卻還是遮不住濃濃的藥草味兒，於是又在旁邊放了一爐薰香。估摸著是那個體貼的姑娘給自己準備的，冥魅褪去衣衫開始沐浴。只是她平時被人伺候慣了，如今自己動手難免丟三落四，人都泡在水裡了才想起妝臺上的藥膏沒拿。小桌几並不高，可是伸手仍夠不到。其實移動物體本是最簡單的術法，但她現在有傷在身，簡單的小事也變得格外費勁兒。嘆口氣正想起身，卻見一隻男人的手早她一步拿起了那瓶藥。雙手防備地護在胸前，抬起頭果然看見了冥徹。氤氳的水汽本就燻得她臉頰發紅，如今一生氣，胭脂般的顏色更是深了幾分，&ldo;你怎麼這樣。&rdo;&ldo;我不知道是你，&rdo;冥徹皺眉，他方才還在躲她，又怎麼可能偷看她洗澡，&ldo;我以為是墨璃，&rdo;將信將疑，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ldo;你們關係都這麼近了，可以一起沐浴？&rdo;忍不住揶揄，卻被對方誤認為在吃醋。&ldo;魅兒不想我跟她親近？&rdo;&ldo;你願意跟誰親近就跟誰親近，跟我有什麼關係。&rdo;&ldo;她是你的替代，是我的退而求其次，怎麼和你沒關係。&rdo;門外的女子在聽到那句退而求其次時，推門的手猛然一抖。阿璃腦子一片空白，以至於兄妹二人後面說了什麼她全然沒有聽見。渾渾噩噩走到了庭院裡，這才發現淚痕滿面。 讓一讓&ldo;我那時與崔鈺分開那麼久，他都沒有什麼退而求其次，可見你心裡也是有她的。&rdo;&ldo;崔鈺確定你此心不移，生死都是他的，自然願意守著。可你試試若你變了心，他會怎麼辦？。&rdo;心尖兒上的人和旁人在一起了，那份空虛落寞不用什麼別的填滿，如何活得下去。半蹲在池邊看著她，冥徹的眼裡沒有一絲情慾，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ldo;押他去修羅界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興許人已經死在半路上也說不定，你這樣等著沒有任何意義。&rdo;伸手搶過他手裡的藥瓶朝他砸了過去，男人轉頭躲閃的空檔，顧不得衣服會不會被弄溼，冥魅拿起池邊的裙賞披在身上起身走了出來，&ldo;他不會，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不會死。&rdo;被他氣得聲音都在抖，哪怕知道崔鈺就好好地待在修羅界，可她還是難受得要命。她太在乎他的安危，以致於一丁點兒不吉利的話用在他身上都難以容忍。冥徹的顴骨被砸得紅了一片，藥膏灑了一身，味道苦澀又刺鼻，好像一世都洗不去了。一時怒火中燒，可當他回身看見女子劇烈顫抖的肩膀，和她因為低頭而露出的脖子背後的猙獰傷口時，那些憤怒和狠絕轉瞬便被心疼和愧疚替代了。&ldo;魅兒&rdo;無力地朝她伸出手，腳下卻似有千斤重，直到看她要離開，這才搶先一步攔下她。冥魅不想叫他看見自己這般模樣，狼狽又軟弱得稱了他的意，抹了抹臉厲聲道，&ldo;你讓不讓開？&rdo;&ldo;你這樣怎麼出去？&rdo;她渾身上下溼漉漉的，衣服不停滴著水，頭髮沒幹，鞋子也不穿。若是就這樣出去了，舊傷又遇新病，身體怎麼吃得消，&ldo;你就這樣討厭我，連你自己都不顧了？&rdo;&ldo;我不是討厭你，&rdo;倔強得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漸漸泛紅，把裡面人的倒影都模糊了，&ldo;我是恨你，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派人去度朔山給你尋藥。&rdo;&ldo;就讓帝俊把泰山府拿去，把生死簿也拿去，什麼祖宗基業，什麼勞什子的詛咒都給他，我只要崔鈺。&rdo;像是一個丟失了心愛之物的孩子，張口閉口唸得都是自己那件寶貝，&ldo;如果他死了，那我就陪著他一起，至死都不會讓你如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