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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燕、趙之地,窮覽朔漠。其所見山奔海立,沙起雷行,雨鳴樹偃,幽谷大都,人物魚鳥,一切可驚可愕之狀,一一皆達之於詩。其胸中又有勃然不可磨滅之氣,英雄失路、托足無門之悲,故其為詩如嗔如笑,如水鳴峽,如種出土,如寡婦之夜哭,羈人之寒起。雖其體格,時有卑者,然匠心獨出,有王者氣,非彼巾幗而事人者所敢望也。文有卓識,氣沈而法嚴,不以模擬損才,不以議論傷格,韓、曾之流亞也。文長既雅不與時調合,當時所謂騷壇主盟者,文長皆叱而怒之,故其名不出于越,悲夫!
喜作書,筆意奔放如其詩,蒼勁中,姿媚躍出,歐陽公所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者也。間以其餘,旁溢為花鳥,皆超逸有致。卒以疑殺其繼室,下獄論死;張太史元忭力解,乃得出。晚年,憤益深,佯狂益甚;顯者至門,或拒不納。時攜錢至酒肆,呼下隸與飲;或自持斧,擊破其頭,血流被面,頭骨皆折,揉之有聲;或以利錐錐其兩耳,深入寸餘,竟不得死。周望言晚歲詩文益奇,無刻本,集藏於家。餘同年有官越者,託以鈔錄,今未至。餘所見者,徐文長集、闕編二種而已。然文長竟以不得志於時,抱憤而卒。
石公曰:“先生數奇不已,遂為狂疾;狂疾不已,遂為囹圄。古今文人,牢騷困苦,未有若先生者也!”雖然,胡公間世豪傑,永陵英主,幕中禮數異等,是胡公知有先生矣。表上,人主悅,是人主知有先生矣。獨身未貴耳。先生詩文崛起,一掃近代蕪穢之習,百世而下,自有定論,胡為不遇哉?梅客生嘗寄予書曰:“文長吾老友,病奇於人,人奇於詩。”餘謂:“文長無之而不奇者也。無之而不奇,斯無之而不奇也!悲夫!”
西湖雜記
袁宏道
初至西湖記
從武林門而西,望保叔塔突兀層崖中,則已心飛湖上也。午刻入昭慶,茶畢,即棹小舟入湖。山色如娥,花光如頰,溫風如酒,波紋如綾;才一舉頭,已不覺目酣神醉,此時欲下一語描寫不得,大約如東阿王夢中初遇洛神時也。餘遊西湖始此,時萬曆丁酉二月十四日也。晚同子公渡淨寺,覓阿賓舊住僧房。取道由六橋、岳墳、石徑塘而歸。草草領略,未及偏賞。次早得陶石簣帖子,至十九日,石簣兄弟同學佛人王靜虛至,湖山好友,一時湊集矣。
晚遊六橋待月記
西湖最盛,為春為月。一日之盛,為朝煙,為夕嵐。今歲春雪甚盛,梅花為寒所勒,與杏桃相次開發,尤為奇觀。石簣數為餘言:傅金吾園中梅,張功甫玉照堂故物也,急往觀之。餘時為桃花所戀,竟不忍去。湖上由斷橋至蘇堤一帶,綠煙紅霧,瀰漫二十餘里。歌吹為風,粉汗為雨,羅紈之盛,多於堤畔之草,豔冶極矣。然杭人遊湖,止午未申三時;其實湖光染翠之工,山嵐設色之妙,皆在朝日始出,夕舂未下,始極其濃媚。月景尤不可言,花態柳情,山容水意,別是一種趣味。此樂留與山僧遊客受用,安可為俗士道哉!
【校注】“張功甫玉照堂”錢本作“張功甫家”。錢注:“吳郡本、小修本作玉照堂。”
斷 橋
湖上之盛,在六橋及斷橋兩堤。斷橋舊有堤甚狹,為今侍中所增飾,工緻遂在六橋之上。夾道種緋桃、垂楊、玉蘭、山茶之屬二十餘種。白石砌其邊如玉,布地皆軟沙。旁附小堤,益以雜花。每步其上,即樂而忘歸,不十餘往還不止。聞往年堤上花開,不數日多被人折去。今春禁嚴,花開最久。浪遊遭遇之奇,此其一矣。
雨後遊六橋記
寒食後雨,餘曰:“此雨為西湖洗紅,當急與桃花作別,勿滯也。”午霽,偕諸友至第三橋。落花積地寸餘,遊人少,翻以為快。忽騎者白紈而過,光晃衣,鮮麗倍常,諸友白其內者皆去表。少倦,臥地上飲,以面受花,多者浮,少者歌,以為樂。偶艇子出花間,呼之,乃寺僧載茶來者。各啜一杯,盪舟浩歌而返。
飛來峰
湖上諸峰,當以飛來為第一,高不餘數十丈,而蒼翠玉立,渴虎奔猊,不足為其怒也;神呼鬼立,不足為其怪也;秋水暮煙,不足為其色也;顛書吳畫,不足為其變幻詰曲也。石上多異木,不假土壤,根生石外。前後大小洞四五,窈窕通明,溜乳作花,若刻若鏤。壁間佛像,皆楊禿所為,如美人面上瘢痕,奇醜可厭。
餘前後登飛來者五:初次與黃道元、方子公同登,單衫短後,直窮蓮花峰頂,每遇一石,無不發狂大叫。次與王聞溪同登,次為陶石簣、周海寧,次為王靜虛、石簣兄弟,次為魯休寧。每遊一次,輒思作一詩,卒不可得。
靈 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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