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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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連指縫間他努力想要留住的一點兒塵埃，都被黑色的雨水沖刷殆盡。胸口襲來劇烈的絞痛，他低頭看去，一絲絲漆黑的紋路正從心臟處蔓延開來——正如他曾隱約感受到的一般，那個黑暗的他與冰封千年的詛咒從未徹底消失，只是靜靜潛藏著等待著甦醒的時機。

&esp;&esp;在他與刻託重逢後，即便數度與暗潮交戰，他也沒有感到這詛咒有一丁點發作的跡象，滿以為它已經是一隻被牢牢鎖在籠中的困獸，再也無法伸出爪牙。

&esp;&esp;刻或許，它其實就是以他極致的痛苦與絕望為養料，一旦獲得澆築，便破土而出，瘋狂滋長，就像他在舊日所經歷的一樣。他咬緊牙關，蹼爪刺進心口。

&esp;&esp;一片巨大的黑影猶如烏雲般從漩渦中心浮現，露出那閃閃發光的銀灰色眼眸，遠古邪神凝視著他：“別掙扎了，成為我們的奴僕，塞琉古斯，蓬託斯之矛已認你為主，去毀滅海王星，將整個人魚族獻祭給我們吧，作為交換，我或許可以令刻託死而復生。”

&esp;&esp;“我不相信你。他也絕不會……想要……看見，那樣的我。”在黑色的紋路爬上臉頰時，塞琉古斯狠狠一咬牙，蹼爪緊縮，生命核心在掌心驟然爆裂！

&esp;&esp;熾烈的光芒在胸前炸開，迸射出萬丈金光，被膨脹坍塌的太陽在熄滅成白矮星前最後綻放的光亮，耀眼到無所能及，在黑暗中撕裂開了一片巨大的破口。

&esp;&esp;無數在海水中掙扎的人類被染得赤紅的海浪與擴散開來的光亮中被衝向高空，被飛翔的人魚們紛紛擁住。

&esp;&esp;透過漸漸模糊的視線看向上方被金色光芒衝出了一片缺口的黑暗天穹，胸腔碎裂的人魚笑了起來。

&esp;&esp;陪你一起赴死，不成為毀滅的禍源……雖然來不及做更多事了，可我應該，沒有令你再次失望。

&esp;&esp;這樣來見你，你也不會再逃了，對嗎？

&esp;&esp;他這樣想著，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裡，一顆金色的彗星從天而降。

&esp;&esp;熾烈的金光頃刻覆蓋視域，將他包裹其中，身軀被溫柔地託抱起來，一個空靈而威嚴的聲音響徹腦海。

&esp;&esp;“你想要毀滅自己嗎，塞琉古斯？可你天生攜帶著我的力量，已成為了秩序的化身，你是不死之身。”

&esp;&esp;“athena？我請求你，救救刻託！”

&esp;&esp;“我確定，他已經不在了，塞琉古斯，否則蓬託斯之矛不會認你為主。身為永生的王者，你必須放下你的執念，否則即便你摧毀了自己的生命核心，等它恢復之時，潛藏你生命核心裡的詛咒與控制它的邪惡存在將永遠糾纏你，直至你被吞噬，再次墮入黑暗為止。”

&esp;&esp;“執念？”

&esp;&esp;“厄瑞波斯的祝福水母憎恨著一切渴望創世人魚的存在，它窺透了你的執念，便祝福你能獲得創世人魚的愛……當你得不到愛的回應，這祝福就變成了世間最惡毒的詛咒，最黑暗的倒影。而現在刻託不在了……”

&esp;&esp;塞琉古斯閉上眼，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esp;&esp;“請封存我的記憶吧，athena。你能做到這一點，是不是？放下對他的執念……我永遠也做不到。而我，不想再成為那樣的怪物，毀掉這個他所愛的，想要守護的世界。請你……讓我忘記他，成為他。”

&esp;&esp;“我滿足你，塞琉古斯。”

&esp;&esp;“答應我，athena……如果有一天，如果有有可能，我能與他重逢，請你把我和他的記憶還給我。”

&esp;&esp;從塞琉古斯的記憶中脫離的一刻，淚水洶湧而出，刻託大哭著緊緊擁住了身上的後裔：“塞琉古斯……對不起，我來了，我來晚了。”

&esp;&esp;塞琉古斯在這呼喚中睜開眼，眼底血絲密佈，頭痛欲裂，彷彿有一隻被久縛的困獸在腦袋裡衝撞。

&esp;&esp;“啊——”他嘶吼起來，用頭狠狠砸擊著地面。刻託驚慌地護住塞琉古斯的頭，感到他抽搐了一會，身軀軟了下來，冥河水母從他的後頸滾落下來，傘帽上佈滿了金色的紋路，像是被灼燒得龜裂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