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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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1日至12日股市大盤依然繼續上漲，A股大盤指數來到5126點。上海市場成交量勉強突破一萬億元，一切都很“正常”。與這種正常相比，有人感到疑慮與不安：因為與6月8日相比，市場萎縮近30%，而且已經連續五天縮量，跟四五月瘋狂上漲的情況相比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兒。當晚，在例行的新聞釋出會上，證監會再次強調證券公司不得為任何機構和個人開展場外配資活動提供便利。

在市場看來，這不過是再一次老生常談。

早在半年前，證監會就發文禁止證券公司為傘形信託產品和非法配資活動提供服務和便利，隨後類似的通知如唸經一樣不斷重複。與過去相同的是，這一次監管的發條又擰緊了一圈；而與以往不同的是，極限逐漸到來，市場終將不堪重負。然而，市場顯然選擇性忽視了一連串危險的訊號。

信託公司和證券公司說：“沒事兒，信託合同中沒有傘形信託的字眼兒，咱們的產品是叫新型結構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結構化產品”，“你們It只要不關掉資訊介面，咱們就能繼續合作”。

證券公司跟信託公司說：“你別申請開放什麼埠，反正我這邊埠正常開放，是給所有投資者提供正常交易服務的，不是給傘形信託專門提供服務和便利”。一切都在按照監管自查的要求推進，但是顯然一切都沒有按照監管機構的要求去做。市場上，場外配資依舊熱火朝天。金融街的高檔寫字樓裡，各大總行資管部的投資經理像往常一樣審閱著一個個怎麼看都不像有錢人的“劣後級投資者”。

這些人，要麼年紀輕輕就身價過億，可是除了銀行賬戶裡的上億的現金以外，連一本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房產證都無法提供；要麼身居鄉村，好像前幾天還扛著鋤頭在田間插秧或者在某個服裝廠踩縫紉機。遍佈在全國各個角落的配資公司依舊到處散發“我出錢，你炒股”、“一倍本金，十倍收益”的小廣告。

而數十萬計的個人投資者仍然焦慮地等待著配資公司給他們分配交易賬戶，以便他們儘快在牛市中大展身手。他們當中，有的資金規模小或者投資經驗不足，達不到融資融券業務對投資者的准入要求；有的認為券商融資融券一倍槓桿不夠高、不夠爽；有的自以為有內幕資訊，希望加槓桿儘快實現財富躍升。

如果僅僅是這些人參與配資業務，或許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而令人憂慮的是，有些遊資已經透過配資賬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股市興風作浪；有些上市公司股東與炒家聯合維護股價，使得股票價格遠遠偏離其實際價值；更有甚者，有的不被法律法規允許參與證券市場的市場禁入者、中高階公務員甚至軍人也開始介入其中。

所有人都陶醉在槓桿牛市帶來的財富暴漲的喜悅中，而苦惱的似乎只有監管機構。

3月至4月，整整兩個月，A股股指上漲34%，信託公司的傘形信託成批地成立，巨量資金源源不斷地湧進股票市場，市場一直處於癲狂的狀態，完全不理會日益到來的風險和證監會的表態。

終於，證監會忍無可忍，一紙《關於加強證券公司資訊系統外部接入管理的通知》要求證券公司開展自查向場外配資業務開放資訊埠的行為。

市場一度恐慌，大家滿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銀行、信託、券商、基子想，如果這次來真的，接下去業務怎麼搞？

機構投資者想，如果這次來真的，接下去是不是要跑？

配資公司和各路掮客們想，如果這次來真的，以後怎麼撈？

個人投資者想，這次像往常一樣，不會來真的，股市一定不會倒。

只有極少數清醒的人知道，如果這次來真的，麻煩就大了。

難熬的週末。大家紛紛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這次不過是半年來多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通知，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是萬事萬物都有物極必反的道理，6月份前半個月股市都一如既往地往上衝，中旬6月15日股市大盤一下子從5200點左右下挫了140多點，緊接著第二日、第三日大盤繼續下跌。

股市大盤連續下跌引起股民恐慌，有人扛不住恐慌開始拋售大盤股。這一拋不要緊，接連帶動中小板、創業板、科創板發生波動，6月22日股市崩盤，各個板塊的股價狂跌，一片綠色，這一跌就跌停了好幾天，開盤之後又跌停。連股市第一牛股“暴風科技”也迎來20個魔鬼般的跌停板，簡直愁殺了追捧他的股民們，眾股民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