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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的李德心裡非常清楚,這一趟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留下百靈鳥了。

李德覺得V說的不對。

自己確實並不計較個人得失。

到了他這個歲數,父母故去,無兒無女,也沒結婚,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一個。

他像是一個無根的浮萍,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

多年的特工生涯,讓他的內心變得無比空虛。

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對“忠於祖國”這個概念的執拗。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新美國裡那些骯髒惡臭的政客的嘴臉,還有他們乾的那些爛事。

他清楚邁爾斯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清楚邁爾斯干的這些事不會有好結果,甚至會給新美國帶來災難。

但他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自己的祖國是這樣的。

他不願意接受自己的祖國選出了這樣一位總統。

他只能自己騙自己。

七年前的統一戰爭,被邁爾斯拋棄在夜之城,差點被百靈鳥做局幹掉。

當年百靈鳥給自己的情報自己早就看出有問題。

做了這麼多年特工,心思何其敏銳,他迅速判斷這是總統下的命令。

自己去,就是龍潭虎穴九死一生,不去,百靈鳥必定會被問責。

想到布魯克林裡那逼仄的公寓,想到樹下長椅上,自己向百靈鳥承諾的那句:

“放心吧,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並肩戰鬥。”

他一步踏入了這早就看穿了的陷阱裡。

但他活下來了。

他美其名曰“為國捐軀”,但邁爾斯只留下一句繼續潛伏,這事就這麼輕輕揭過。

甚至在聯情局內部,李德的罪名是背叛組織。

他安慰自己,為了大局只能如此。

七年的潛伏,沒有任何資金,沒有任何支援。

聯情局最頂級的特工,為祖國立下汗馬功勞的李德就這麼當了七年的保安,只為了賺點錢餬口。

生活的窘迫,昔日隊友的誤解,徒弟的背叛,對國家的擔憂和對邁爾斯的失望,沒人知道這個出生入死大半輩子的老頭是如何熬過的這七年。

直到空天一號墜落在狗鎮。

邁爾斯再次啟用李德。

總統信中那句輕描淡寫的道歉,毫無誠意。

但他只能接受。

從李由口中得知“狗哨”這個字眼,特工的素養讓他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但心中怎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但為了國家,他義無反顧地再次拿起槍。

他清楚百靈鳥如果曝光,對國家意味著什麼。

為此他騙了V,這個自己視為隊友的人。

為此他甚至對徒弟使用了網路監察最臭名昭著的破冰程式。

他非常清楚,亞歷克斯所謂的退休,不可能兌現,而百靈鳥,如果被帶回去,等著她的不是牢獄之災,就是繼續被迫穿越黑牆直至徹底喪失自我。

但他沒得選。

他只能騙自己,把百靈鳥帶回去,是為了救她。

他最害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他害怕意外。

但如今,他無比確定,大勢已去,無力迴天。

那不如……

就死在這吧。

……

“放下她!我只給你三秒!”

李德拿槍指著李由。

李由看都沒看他,繼續向前走著。

李德一陣恍惚,腦中閃過布魯克林那逼仄的小公寓。

“三!”

V給馬洛裡安上膛。

李德又想起,十年前,金屬戰爭結束,面對百靈鳥設下的必死的殺局,那險象環生的一幕幕。

“二!”

V瞄準了李德的腦袋。

他想起,當初在聯情局國旗下,那莊嚴的宣誓。

“我,所羅門·李德,謹莊嚴宣誓,恪守不渝,為新美國忠勤盡責!”

李德的槍雖然指著李由,但卻回頭看了看V。

那是怎樣的眼神?

似乎是得償所願,似乎是壯志未酬,又似乎是…

“一!”

“砰!”

一聲孤獨的槍響,只有馬洛裡安射出了一顆子彈。

李德應聲倒地。

李由停下腳步,輕嘆了口氣。

“V……”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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