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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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山殘碑上的內容，萬年以來，已經有不下二十人借青雲電光，將它們識讀。而對於有孚山殘碑上出現過的內容，這一萬年中，還沒有人能做到將其識讀完。這便是有孚山殘碑不同於無咎山殘碑的另一個地方。

在有孚山上的有孚城中，有一座高三十層的樓閣，其間陳列的皆是有孚山殘碑上出現過的內容記錄而成的卷軸，分門別類，涵蓋廣泛。

此時，一陣山風吹過山巔，從萬丈雲層中直落而下的水流沿著山風湧動的方向傾斜了一點點，卻還是淋在了殘碑上。

坐在殘碑十丈外的老人並沒有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閉著眼睛，像是在入定，又像是睡著了。他真的很老，老態龍鍾，形如枯槁。

殘碑的十丈外有一棵大竹子，蒼翠碧綠，竹子下有一把椅子，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茶壺，裡面裝的卻是酒。

而老人就仰躺在椅子上，也許是透過竹葉照下來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抬了抬手將與他髮髻鬍鬚一樣雪白的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老人的身前，確切的說應該是水池邊，有一個姑娘。姑娘不大，不大的是年紀，以她二八芳齡的年紀，該大的地方還是有足夠的大。

她身上的白道袍很寬鬆，明顯就不是她的，應該是她某個師兄的，但儘管如此，師兄的白道袍還是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形。

她捋著袖子在玩水，曲著盈盈小腰捧一捧池水拋向身前，卻又被風吹了回來，落到她的髮絲上、臉上、白道袍上，白道袍吸水變得半透明，隱隱顯現出她粉紅的裹胸。她不知道，也不在意，咯咯笑著。

不久之後，她或許是玩累了，也玩膩了，便坐在池邊的一塊石頭上，脫下鞋子，將嬌小的雙足伸入池水中。

她知道池中的水是天上雲中落下的水，在她看來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哪一滴雨水不是從天上雲層中落下來的？

所以，她不知道，她正在洗腳的這池水，在浮雲之約還未簽訂的四百年前，在山下，在俗世的一些小門小派中，價值千金難求。

而她不知道千金為何物，她也不需要知道。

太陽明晃晃的照耀著，熱度蒸發掉她髮絲上、臉上和白道袍上的水漬，她也昏昏欲睡。這時，她聽到她身後的老人咳了一聲，她回過頭，看見老人正從椅子上坐起身。

她將腳從池中抽出來，等不急上面的水漬幹掉，便穿上鞋子，走到老人身前。

老人看著她翩翩而至，眸中的慈愛更濃，面色卻裝作慍怒的說道，“孚褔，說過你多少次，不要在池中洗腳，你那百來個師兄還要喝了。”

她叫孚褔，也許是老人覺得她命苦，名字裡需要有一個福字，來化解那份苦。

孚褔也在笑，她每天都在笑，在她的記憶裡，所有的事情都是能讓她發笑的事情。她笑著說道，“才不會，師兄們都說池水很好喝呢，不在意小福洗腳。再說水是流動的，從雲上流下來，蓄在水池裡，又滲透到地下去了。”

想到她的師兄們，她笑得更勝。

她有九十九個師兄，師尊說她是這個世間師兄最多的一個姑娘家，就是離道中那位跟她經常飛書往來的離笙也沒有她的師兄多。而且九十九個師兄，除了沒見過面的大師兄，餘下的都對她很好，有求必應，甚至她說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師兄們都會摘給她。

有一次二師兄就摘了一顆星星給她，確切的說不是摘，是找。

二師兄帶她看流星，流星拖著漂亮的光尾巴從天上落下，她想看看流星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閃亮亮的。

於是，二師兄不顧什麼浮雲之約，偷偷下了有孚山，給她找到了那顆從天上掉下來的流星。

她很失望，流星在天空劃過的時候很美，落在地上之後卻很醜，不過再醜也是二師兄送給她的東西，她將它藏在一個她認為的最安全的地方。

而二師兄因為偷偷下有孚山，被師尊封印了修為，化作常人，毒打了一回，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照顧二師兄。現在想來，這是她最傷心的一件事。

不過讓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從二師兄偷偷下山被罰之後，其他的師兄明知道下山會被師尊處罰，為什麼還要偷偷下山？還怕師尊不知道似的，居然都不跳牆，敢從山門口光明正大的下山，回來的時候還給自己帶了禮物。

那一段時間她收到很多師兄們從山下帶回來的禮物，師兄們卻一個個挨罰被打，她哭不過來，也照顧不過來。師尊唉聲嘆氣，師兄們卻一個個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