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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同窗摯友可以排除,店家崔老二也可以排除,那便只剩下那位少年人。

“不會,不會是他,如此殺意,細密如絲,卻又磅礴厚重,這該是有多少的仇和怨,絕不可能出自一個少年人身上。”何淵閣暗暗想道。

殺意並未消散,何淵閣愈加痛苦,無盡的殺意彷彿從八方湧來,又彷彿以他為中心湧向八方。

在何淵閣痛苦含血的雙目中,他看到茶舍方圓三十丈之內的夏花都在凋謝,十餘株參天老樹都在枯葉,無風葉落,靜謐無聲,詭異到可怕。

何淵閣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嚇到了在場的眾人,他們都是粗人俗人,或許根本就無法感受到那股殺意,自然就不知其中的可怕。

李青山伸手拍在何淵閣肩膀上,詢問道,“淵閣兄,你怎麼呢?”

此時,那股殺意終於散了,何淵閣強忍住胸腹中翻湧的氣血,平復下心神,擺著手,隨便找了個理由,“無事,前幾日練功,走火入魔,氣血上湧,間歇性發作。”

何淵閣的心中卻在想,難道是方才說錯了話,而得罪了恰巧路過此間的某位世外高人,所以那位世外高人才對他小施懲戒?

不過細想下來,何淵閣並未發現自己方才說錯了什麼,唯有說起血棲的話題。

難道就是因為談及血棲,才惹怒了某位高人?或許如此吧。

何淵閣認定了這種猜測,他面露遺憾的對元浩說道,“元浩兄,血棲乃是世間奇物,非大氣運大造化不可得,我何淵閣福薄,無緣得之,還望元浩兄見諒,換一個心願。”

元浩思考了一陣後說道,“那我也像青山兄一樣,向你討要一枚生機丹,向天借命二十載,多二十載的壽命,或許我還能在臨死之前有機會見到奇花血棲。”

何淵閣啞然失笑,這一刻他才發現,他五十年前在此地向同窗摯友許下的,若有一天修行得道,成為人上之人,便滿足他們各一個心願的承諾,確實有些過於年少輕狂。

如今,他何淵閣已經修行得道,成為中州少有的幾位人上人之一,卻在要實現這些昔日同窗的心願時,也顯得有心無力,萬般艱難。人之慾望是無窮的,就算是他何淵閣也無法完全滿足他人之慾望。

不過何淵閣並不後悔,他是重情重諾之人。

何淵閣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到元浩面前,“元浩兄,這便是你求的生機丹,拿去。”

元浩接過錦盒,行禮謝過之後,何淵閣環視眾人,繼續說道,“你們的心願呢?”

這時,少年人睡醒了,他從袖中掏出幾枚茶錢丟在桌上,便走出茶舍,向居安關走去。他要入關,入江南。

何淵閣望著少年人的背影,一時出神,他回想起少年人的面容神態,突然間覺得有些熟悉,仿似在哪裡見過。

“無妨,我已經在他身上定下追蹤符,不久之後我便能找到他。”何淵閣望著少年人慢慢消失在關樓中的背影想到,而讓他想不到的事,他在少年人身上定下的追蹤符就在這一刻與他失去了聯絡,他無法感應,也就是說,少年人破解了他的追蹤符。

“這怎麼可能?我定下的追蹤符,春秋朝能解之人寥寥無幾,更何況他還是個少年。他是誰?”

何淵閣的心神全在少年人身上,此刻他根本就無心去聽同窗的心願,“定是在哪裡見過他,不然不可能這般熟悉?”

猛然,何淵閣偏頭望向西方的天空,那一輪明月和那一顆沽名星已經在日光中隱匿了最後一絲痕跡。

“是他?竟然是他。他還沒有死,他回來了。”何淵閣驚出一身冷汗。

何淵閣沒有經歷歷史,但他熟讀歷史,他知道沽名星意味著什麼,他更知道沽名星應召之人意味著什麼。

“淵閣兄,我也求一個生機丹。”

何淵閣並沒有聽見這位昔日同窗的話,他舉目望向茶舍外,那一片片凋零的夏花和官道上那些枯黃的落葉,悻悻笑了起來,失聲說道,“消失了六十九年的莫木魚再入江南了。”

……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一入居安關,便能感受到江南地特有的繁華風物。而看少年人的神情,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有人已經注意到了他,並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什麼都沒有做,入了居安關便一直前行,完全忽視了關內這座城池的繁華。

他僅是路過這座城池,自這座城池的西門而入,東門而出,出城之時,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座城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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