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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主動捐獻,亦或是無人認領的人心懷感恩,但是他們從未和其中任何一個有過現實生活中的牽扯,以至於他們理所應當的覺得標本和三次元不會有什麼聯絡。
而現在,那個他親眼見證被捐到學校,陳放在他保管的標本實驗室中的人體骨骼是江硯的母親?這個認知讓沈易有一種不可思議卻又有一種極致的抽離感:
“你說,她,她是你母親?”
“是,我母親在很早就簽署過人體器官捐獻同意書,只是她是車禍去世,內臟不同程度受損,已經沒辦法再用作移植,最後只有角膜捐贈了出去,身體按照之前簽訂的同意書,用於醫學研究,她去世後遺體被製成了標本,捐贈到了你們學校,安放在了你保管鑰匙的實驗室中。”
沈易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他知道要製成骨骼標本要經過哪些程式,剔肉、腐化、脫脂、漂白,一塊一塊兒的骨骼被拆卸,最後再重新拼合,這個過程放在書本上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旦帶入到身邊人的身上,就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江硯那個時候剛剛因為意外失去母親,就見著母親的遺體被製成了標本?
“你,你...”
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事兒再怎麼安慰都顯得蒼白。
江硯低頭眼底劃過一絲瑩潤,眼圈微微泛紅,他張口呼吸了幾次才穩下來聲音:
“當時我挺接受不了的,甚至連個給她上香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我只要沒課的時候就會到你們學校看她,幾乎每一次來的時候都能看到你,有一次我看到你在吃煎餅果子的時候問她喜不喜歡,你拿出了一個小盤子,將煎餅果子放在了上面說是給她先吃,還說到了清明節會偷偷給她燒紙,謝謝你。”
江硯的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沈易也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那個幾乎沒有什麼特色的早晨,他摸了摸鼻子:
“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我當時很崇拜她的,覺得她獻身醫學事業特別偉大,當時那個時候我負責保管307的鑰匙,你總過來怎麼不出聲啊?你要是和我說一下情況我不就放你進去了嗎?”
沈易想到當初每次只偷偷來門口看媽媽的小江硯,好吧,那個時候應該也不小,他就覺得他好可憐,憐惜的心情一上來,反倒是忽略了其他奇奇怪怪的事兒了。
“我不敢,有點兒可笑是吧?我只敢遠遠看她,不敢走近,我甚至很長時間都沒辦法把那個骨架和我媽聯絡在一起。”
江硯的聲音帶了鼻音,他低下了頭,將所有情緒想要重新壓回心底。
沈易看著他的樣子卻有些被嚇得手足無措,這個事兒換做是他他也接受不了,意外死亡,或許前一天江硯還和媽媽好好說著話討論晚上吃什麼,後一天人就沒了,沒有火化,沒有入土為安,而是被剔去筋肉,成了一個骨頭架子,這他奶奶的換了誰誰也接受不了啊。
他看著江硯垂下去的頭,天呢,他好像要哭了,沈易瞬間心都提了起來:
“江硯?”
江硯抬起頭對他笑了一下,沈易卻覺得比哭還難看:
“不想笑就別笑,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在清水村的時候不和我說清楚呢?裝的和我第一次見,你裝的倒還挺像的。”
江硯盯著他,給自己鼓了鼓勇氣,終於坦白了內心:
“因為早在學生時代我對你就有了別樣的心思,那個時候我沒什麼人可以說話,每次去看我媽的時候你都在,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但是你的存在讓我覺得至少我不是一個人。
縱使面對枯燥甚至沒有休止的學醫生活,但是你好像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臉上從來沒有什麼煩惱,樂天的每天從寢室到食堂,從食堂到實驗室,所以我忍不住關注你,後來我去醫大,看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再後來這變成了一種習慣,我習慣了默默注視你,我知道你最喜歡去哪個食堂,知道你喜歡坐圖書館的哪個位置,甚至我的關注沒有因為你畢業而取消。
你第一天到醫院報道的時候我也在一中心,我看到過你的名字第一次掛在掛號機上的樣子,知道你喜歡點哪家的奶茶,知道你夜班喜歡點哪家的外賣,是不是挺可怕的,像是個變態。”
江硯就像是徹底自暴自棄一樣,將過往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了沈易的面前,所有隱在暗處時候的默默注視,所有躲在角落裡無法與人言的心思,此刻都像是被攤在陽光下潮溼發黴的抹布一樣,醜陋地展示在沈易眼前。
沈易這一次是真的徹底驚呆了,江硯大四,也就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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