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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放柔了一點聲音,說道:“你把臉擦乾淨了,還是不是男人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至於就哭麼?”
張成嶺用力抹了一把臉,沒抹乾淨,反而更委屈了,眼淚越擦越多,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哽咽道:“師父……師……我也沒、沒老哭,我、我……我就是看見你,看見你才委屈……我、我……我……”
周子舒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不願再和他對視,勉強維持著漠然的神色,移開了視線。
這時溫客行抱著一堆生火的東西回來了,一看這陣仗,先怔了一下。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地平線上的光正慢慢湮滅,西方一片慘淡的灰白,昏星從樹梢上吊了上去,夜風起來,涼意慢慢滲了出來。
溫客行也沒說什麼,削了幾根木頭,升起了火,將周子舒處理好的兔子架了上去,耐心地烤著,嘴裡沒影沒調地哼著一首小曲,聽起來有點像十八摸,十分符合他的一貫風格。周子舒默然不語地坐在一邊,一條腿蜷起來,胳膊搭在膝蓋上,張成嶺在一邊拼命地壓抑著哽咽。
半晌,肉的香味飄出來了,張成嶺的肚子被勾得叫了一聲,少年一張小花臉紅了,溫客行這才笑著瞥了他一眼:“還得再等等,沒烤透呢。”
張成嶺乖巧地點點頭,溫客行覺得他簡直比小兔子還乖,便轉頭對周子舒道:“哎,我說,他願意跟著你,你就讓他跟著唄,你若是不待見他,又幾次三番的救他做什麼?”
周子舒慢吞吞地站起來,湊過來,將雙手放在火堆上烤著,胸口的幾處穴位微微地疼起來,這使得他有些畏寒。
溫客行便拿鞋尖踢了他一下:“問你呢。”
周子舒仍舊慢吞吞地說道:“我樂意。”
張成嶺卻突然說話了,他聲音裡還帶著點嘶啞,有點顫抖,低聲道:“師父還是別帶著我了,我是個麻煩,好多人想殺我,我……我功夫也不行,還連累師父受傷……”
溫客行安慰道:“沒事,他皮糙肉厚——你瞪我做什麼,別人都一張皮,你成天把自己包得粽子一樣,一層不夠還又糊一層。”
見張成嶺一愣一愣的,溫客行還很耐心地解釋道:“你瞧他那胳膊,手腕以下和手腕以上是兩個顏色吧,你這師父頂藏頭露尾了,到如今也不願意跟我坦誠相見。”
周子舒懶得理會他,自己動手從那正烤著的兔子腿上撕下一塊肉,放進嘴裡慢慢嚼著。
再要去撕,卻被溫客行躲開了,後者嫌棄地道:“你餓死鬼投胎麼,油還沒完全烤出來呢。”
周子舒不緊不慢地把兔肉嚥下去,才看著他道:“你娘們兒投胎麼,身上一股子脂粉味、隨身帶著帕子也就算了,嘴還那麼碎,哪來那麼多廢話?”
溫客行就閉嘴了。
片刻後,兔子烤好了,皮肉都金燦燦的,外酥裡嫩,周子舒便把張成嶺也叫過來,兩個男人一個孩子,誰也沒客氣,都餓了一天了,相對無言地一通狼吞虎嚥,沒過多久,那幾只肥肥大大的野兔,便成了一堆乾乾淨淨的骨頭。
吃飽喝足了,三個人在火堆旁烤了一會火,周子舒便自行靠在一邊閉目養神去了,溫客行這才對張成嶺說道:“你功夫怎麼不行?你爹沒教過你麼?”
張成嶺低聲道:“教過,只是我資質愚鈍,又不願意用功,大多都不記得了。”
溫客行想了想,搖頭道:“小時候我爹教我功夫的時候,我也不願意用功,跟你差不多,不過我資質不大愚鈍……”
一邊周子舒沒睜眼,聞言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溫客行沒理他,只上下打量了張成嶺一番,隨口問道:“你願不願意學功夫?”
張成嶺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那目光熱烈得簡直叫溫客行一怔,他好像有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這樣執著、這樣坦白、這樣不顧一切的渴望的目光了,忍不住道:“你這……你這小東西,怎麼一聽說這個就跟餓狼似的?”
張成嶺忽然跪了下來:“前輩!我求求你指點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溫客行摸摸鼻子,乾咳一聲道:“瞧你這話說得,我對你這麼嫩的沒什麼興趣……咳!”
火光映紅了少年的面龐,他那還略帶稚氣的臉上攏上了一層說不出的堅毅之色,卻又帶著孩子氣的脆弱和懇求。
溫客行被他盯了片刻,竟和周子舒反應十分一致,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猶豫了一下,他嘆了口氣,站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沾的土,又撿起一根一尺長的木棍,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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