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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笑樓的後門對著條幽深靜謐的巷子。

自入京以來,她在汴湖東這一片逛了不下數回,這兒自然也是熟的。只是這巷子裡都是各大鋪面的後門,沒什麼可玩的,所以她每次也只是借個道。

此刻,她順著花樓的後門縫往裡看去,枯枝滿地毫無人氣。而灰濛濛的巷中也因著常年陰溼而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陳腐之味。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也是這樣一個冷冷的上午,太陽很大卻沒什麼用。

她先是叫那巷子口上要飯的瞎子攔住了去路。沒走兩步,又碰見了一個從後門出來的嫖客,那個極好看的異族男子,一雙眉眼精雕細琢的叫她險些移不開眼。

還要往裡去時,何衍卻及時趕到把她薅走了。二人回去的路上她便碰到了同美人唱歌賞湖的趙大公子[1]。

後頭便是“暢遊汴京逛花樓,逛了花樓要捱揍”的把戲。想想那時才將將開春,而現在已是入冬了。她嘆了口氣,心底頗有些不是滋味,於是快步離開。

但嗅覺靈敏如她,卻沒能注意到那幽深處的另一方小院裡散發出的濃濃藥香。

小破院中的房舍裡,棕色的瓦罐子里正咕嘟咕嘟冒著湯藥泡子。爐子的一旁,一雙染著豆蔻紅甲的手細緻地在一隻淺缽裡碾著藥粉。碾好之後,那雙手又往缽裡兌了些香油和成了泥巴糊狀,纖手輕輕一扇,一股奇特的藥味兒便發散出來。

淺綠素衣的女子嗅了嗅,拿了蓋子將這糊糊封上,淡聲道:“等著吧,這回的藥須得半炷香才能沁出來性子。”說完又去瓦罐裡盛了湯藥扶那床榻上的病人起來喝。

那是個面色不大好的瘦削男子,半支起身時仍要靠人攙著,好在精神頭瞧著還不錯。修去毛躁的鬍子亂髮後,他真正的模樣瞧著倒是溫柔周正的。

“咳咳。”剛喝一口他便咳嗽兩聲,吐出些血絲。

女子眉頭一緊,忙拿帕子給他拭了,又生硬地道:“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燙。”男子眉目清亮,早已沒了平日裡到處混跡遊蕩的吊兒郎當,更沒了在樓前討飯要錢的油腔滑調,自然也極難將他與那巷子口的路瞎子聯絡在一起。

女子秀美一蹙,又吹了吹,再喂他。“得趁熱,快點喝。”

“真的燙。”男子無辜一嘆,女子便木著個臉把那藥往桌上一掇。

他曉得她是緊著自己的傷,便低聲打趣道:“前頭還在鍋裡咕嘟呢!一下要快一下要慢的,我看你是想燙死我。”

“死你個頭!”黃縵矜面上一紅,張嘴就罵。她現在聽不得個“死”字。

路瞎子溫言道:“你放心,我給我自己算過,我命長的很哩,再來幾波也死不了……”

話還沒說完,一巴掌就摑上了他的臉,黃縵矜杏眼一瞪,“說點好聽的吧你!”這巴掌雖輕,但裡頭的怒意頗不少。她心道,再來幾波?那還是死了的好,何必受這罪?

他一愣,捂臉一笑,“阿措就快回來了,叫他去會會曹讓的人,他比我強,頂得住的!”

不提這人倒還好,一提她更是心頭火起:“狗東西他死哪去了?怎地,掉礦裡醃乾巴了?這會用得著他的時候他倒不在,無用的時候又天天在!”

這阿措便是倚笑樓的老闆孟措。他生了一副絕色皮囊,辦事功夫好又多情,往樓裡一杵,杵得姑娘們生意都不想做,直想圍著他打轉——這便是黃縵矜說的無用之處。

而除了青樓老闆這層身份外,他還是個武藝高強的大財主,在夔州經營著一處鹽礦,因而常年往返於東京與西邊兩地。京中有事他擋駕,京中無事他撈錢——這便是那有用之處。

今年九月初那會,礦上出了點事,孟措便先去了夔州。沒成想他前腳離了京,禁軍後腳便上了門,緊接著那曹讓的人便三番五次來尋事。

而作為樓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家裡出事的時候又不在,於是有用卻也無用了。累得她一個女子帶著姑娘小廝們跟曹讓的人斡旋廝殺好幾個來回不說,最後還是掀了桌,折兵損將自是不少。

危急時刻若不是路瞎子以命相搏,連她怕是都要交待在那樓中。

瞎子輕嘆口氣,“聽說那息玉這回是有訊息了,在南邊,他去查了。”

“又跑南邊去了?他咋這麼勤快呢?”黃縵矜冷笑一聲,“一天到晚正事不幹,一個破石頭要尋那麼久?窩都快給人端了還不回來。”

瞎子道:“這也算是正事,若是能叫咱們尋著那玉,也是大有助力了。”

“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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