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兩隻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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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遊蕩於小區門口時，偶爾還有好心住戶會拿點吃的來喂喂它，還不至於過分拮据。

而光潔外表不在後，她毛髮漸漸失了原本色澤。

忽然間沒什麼人再給它食物了，保安也加大了驅趕力度，不讓她再盤踞附近。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主人大概不會回來了，而以往見到自己都上前親親貼貼的鄰居們一夕之間也將它棄若敝屣。

極盡寵愛的小公主朝夕間淪為大家不願沾染的廢棄物，低到了塵埃裡。

璐璐吸吸鼻子，委屈藏不住地透過淚湧出。

她明明很乖啊。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原來人類的寵愛會變質嗎。

難道不是和小狗的愛一樣嗎，認定了便是永久。

要說住戶一夜之間對它態度轉變，那也並不盡然。

造成這種轉變的根本原因還是物業的一紙通知。

東方嘉園作為區域性中高檔小區，物業費收的高，有業主提出問題自然不可能不解決。

前些天一些家有小孩的業主看到小區門口疑似流浪犬徘徊，便給物業提了建議。

其一是部分住戶擅自投餵會造成周邊食物殘渣，環境狀況堪憂，容易造成汙染，影響小區形象。

其二是流浪犬隻身上或攜帶不明病菌或寄生蟲，若不慎與小孩子接觸有引發疾病的危險，也是不安全因素。

業主們共同建議投餵犬隻的業主如果真的有這份心意，可將此犬收養，帶回家悉心照顧，這樣大家的問題都能夠得以解決。

結果卻是，沒有業主想要收養一隻來歷不明的流浪犬。

比起不明來路的落魄犬隻，大家天性會偏向櫥窗裡犬舍中精心呵護又嗷嗷待哺的可愛狗狗。

動物的生命同樣無價，但趨利避害的人類會拿它們以金錢衡量。

物業通知下發後，保安依照規定對璐璐進行驅趕。

就在這天，熟悉的屋子再次亮起燈光換了戶人家，主人徹底消失於那茫茫車海。

最後一片淨土無以保全，殘存念想也隨之消失殆盡。

沒了主人的整座城市滿是陌生與荒蕪。

唯有那一條道路的美好回憶。

她沿河邊遊蕩，短短充斥美好記憶的玩耍道路換了飢餓下的自己，如同再也望不到盡頭。

昏昏沉沉時，有位大叔向她伸出了香噴噴的火腿腸。

她追著火腿腸走啊走，與火腿腸的距離就是縮短不了。

天色漸暗，路上行人越來越少，他們所處位置也逐漸偏僻。

等待她的，是河沿下方不顯眼處的白色汽車。

和主人消失的那輛有點像！

她就知道！

主人回來找她了！還知道她沒吃飯！

沒有猶豫地上了車，卻根本全無主人蹤跡。

她再回頭，對方猙獰面目顯露時，她已經失去了渾身力氣。

被拖拽絕望到放棄，卻在模糊中見到一道似曾相識的黑影撲了上來。

她脫力閉了眼。

*

小一是家裡的老大，出生於周邊的鄉村，是隻聰明熱情的小邊牧。

寬大的院子足夠它隨意活動，奈何小狗精力旺盛又調皮，玩耍時不小心撞倒了剛學會走路的小主人。

哇哇的啼哭聲響起，小一第一次被嚇得慌了神。

女主人抱起兒子耐心哄慰，另一邊堅硬的棍子經由男主人的雙手狠狠落在它的身上。

大發雷霆的男主人下手使了十成力氣。

骨頭破碎的聲響伴隨著後腿劇痛令人刻骨銘心，此生再也無法忘懷。

一條曾經嚇哭過小主人的殘疾狗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被逐出家門後的他學會了沉穩機警，到處漂泊流浪，尋找有食物和水源的生活地，獨自躲在橋洞下渾渾噩噩度日如年。

每天傍晚，他都能遠遠看到白的發亮的薩摩出來玩耍，像個不染世俗塵埃的仙女。

晚風吹過，即使相隔甚遠，也能依稀看到仙女飛揚的毛髮，沒心沒肺的笑容和每一根都在張揚的毛髮絲無不訴說著極盡寵愛的家庭地位。

真好，他想，那光潔清麗的面容也只有不愁吃穿，營養豐富才能養的出來吧。

他們註定是雲端上和泥土裡永無相交可能的兩種狗。

那或許就是讓人羨慕的家。

可家的感覺遙遠又不值得留戀，他都快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