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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窯的日子不好過。

回家冷冷清清的,連個人聲都沒有,應蒼林乾脆死守律所,就差打個地鋪睡辦公室。

至少律所裡每天都有為了事業、前途和客戶奮鬥到很晚的同僚,以及一隻不知道哪一屆前同事留在那的肥倉鼠。

晚上辦公室燈亮著的時候,看看同樣面無人色遊蕩在辦公間的同仁和實習生們,偶爾那隻懶得要死,跑步輪閒置多年的肥鼠,輕移尊步,給面子上輪跑上幾步時,應蒼林就覺得自己也不是很慘。

但他非常不滿的一點是,都資訊時代了,地球這頭和地球另一頭,手雖不能拉著手,心都能連著心了,封建社會的不聞不問的薛仁貴作風怎麼還存在於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呢?

說的就是應白這個應仁貴。

劇組去了貴州拍外景,外景條件自然沒有象山、橫店那樣的影視城成熟,是真正鑽山過河,住的地方條件也一般。

他在知道應白要走的第一天就憋了一通邪火,想隨劇組一起,被應白給哄回去了,當然,應白也為此答應了不少不平等條約。

開始倒還算乖,一到了地方就和他發資訊,可應蒼林看了她拍的住宿環境和工作環境,臉就黑了

他知道,應白吃過苦,也吃得了苦,這些外界因素對她來說不值一提。

可他心裡不得勁,原先沒遇見看不著的時候就算了,現在回了他身邊,還受苦,他說不清什麼滋味。

明明應白很堅強,很獨立,什麼苦都能吃,可都來了他身邊,他就應該把她保護得好好的,不吹一點風,不落一滴雨,每天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是不是長胖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外地,混在一群大老爺們裡面,往山裡鑽,往河裡跳,熬得只剩把瘦骨頭,他抱著都硌他的心。

應蒼林往椅背上一倒,有些疲憊地閉了眼,他以為九年前的自己沒能力護著她,現在的他可以。

結果還是那麼無力。

他又檢查了下手機,電話、簡訊,全都安安靜靜的,懷著希望點開微信的紅點,果不其然全是客戶的訊息。

應蒼林耐著性子回完所有的資訊,終於忍不住點開和應白之前的對話,一條條翻。

應白剛到貴州的時候,還有些興奮地給他拍山山水水山水有什麼意思,他又不是沒看過。

他當時磨了好一會兒,應白麵上沒答應,後來還是給他發了照片,不過不是自拍,而是劇組拍的花絮劇照,她在裡面多數都沒有看鏡頭,而是看山、看水、看月亮。

應蒼林最喜歡的一張,是晚上等戲的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山中夜裡涼,雖然是夏天,可半夜溫度很低,所以生了把火在中間。

應白的頭髮隨意地、鬆鬆地紮在腦後,側著頭在聽身旁的人說些什麼,額前的發全部散著,被夜風吹了起來,於是伸手挽發到耳後,半張臉被火光映成暖色,正輕輕笑著,嘴角微微抿起來一點。

月亮在她背後,亮得正好。

他從這張照片裡窺見了那些年錯過的應白,在一個個劇組熬著,孤單又堅強的應白。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下翻,前面還有語音,後來慢慢就變成文字,話也少了許多,照片也沒了,不說有她自己的照片,連山水也沒了。

他往前又翻看之前發的花絮照,一張張仔細對比著看,應白基本都穿著戲裡的衣服,看不太出身形,可他總覺得,衣服越來越大了。

他越看越覺得不對,連著看才發現,最近的資訊裡,說得最多的,就是“沒事”兩個字。

真要沒事,怎麼會這麼強調。

他沒有什麼證據,可做律師這行的,最講究的就是文字之間的遊戲,練了這麼多年,早練出一雙利眼和動物般的直覺。

應蒼林當即要撥電話,可輸完號碼,卻遲遲沒有按下通話鍵,就這麼僵了一會兒,才改撥了另一個號碼。

劇組裡,雖然已經半夜,可機器還在工作。

林導要求逼真,所以夜景都是實打實的,連光都不能明著打,全用的國際上新開發的隱形燈源,幾百個極小的光點彙整合隱秘又自然的光。

即便這樣,一場戲有時也要折騰好幾遍,才能有滿意的效果。

戲不順利,導演脾氣也就差,大家都躲著不吭聲,生怕惹了這尊大佛發火。

助理小唐抱著外套守在旁邊,突然身上響起鈴聲,她手忙腳亂地趕快接通躲到一旁,直到電話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才有些奇怪地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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