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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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因寫信擋眼，顏煜將額前碎髮別到了耳後，那樣便讓因常年咳嗽而泛紅的眼尾裸露出來，加之此刻臉頰、耳朵無一不粉紅，自覺無他，落在別人眼中卻成了一道引人入勝的風景。

&esp;&esp;一聲輕笑讓顏煜的臉更紅了些。

&esp;&esp;“臣臣是有妻妾的。”

&esp;&esp;為了維護僅存的尊嚴，顏煜乾巴巴的說了句謊，臉燒紅得不行。

&esp;&esp;裴諝放下信紙，盯著顏煜玩味地笑著，眼神好低要將其穿透，良久，裴諝站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了身子。

&esp;&esp;顏煜偏開頭，裴諝身長比他高了一頭多，這麼近的距離，壓迫感陡然劇增。

&esp;&esp;又是輕笑，男人打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esp;&esp;“嬌妻美妾，剛好犒勞三軍。”

&esp;&esp;顏煜瞪大眼睛，轉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裴諝，須臾，他撲通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個頭。

&esp;&esp;“陛下威儀天下，恩澤四海，受萬民敬仰，定不會用無辜婦人撒氣，是臣失言頂嘴，以下犯上，罪該萬死，求陛下放過臣妻，臣願以死謝罪，求陛下開恩！”

&esp;&esp;沒聽到答覆顏煜繼續磕頭，每求一次便磕一次頭，越磕越重。

&esp;&esp;“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裴諝被他這幅模樣逗得大笑，他蹲下身子，伸手捏住顏煜的下巴迫使對方抬頭看著自己。

&esp;&esp;“看不出你還是個痴情種，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esp;&esp;說著裴諝忽露遺憾之色：“可惜朕並非宵小之輩，不然真想看看你痛失愛妻的模樣哈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裴諝鬆開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顏煜，名字倒是不錯，秋獮，朕準你同行。”

&esp;&esp;不速之客離開許久，顏煜才順著力氣躺在地上，喉嚨又有血腥之氣上湧。

&esp;&esp;頭昏腦脹間，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成王敗寇，而寇者是不該有任何尊嚴的。

&esp;&esp;只要他活一日，便與故國有一日的聯絡，唇亡齒寒，牽一髮動全身，日後該更謹言慎行才是。

&esp;&esp;在地上躺了一會，房門又被推開，幾名太監侍女把他抬到床上，是裴諝大發慈悲為他叫來了太醫。

&esp;&esp;服了藥，顏煜昏昏睡去。

&esp;&esp;至此一連半月，裴諝都沒有再來，顏煜也算鬆了口氣，見不到不想見的人，額頭的傷好得飛快。

&esp;&esp;可事常與願違，秋獮很快就到了。

&esp;&esp;這也算裴諝在故意羞辱他吧，讓一個走路都走不遠的廢人去圍獵，滑天下之大稽。

&esp;&esp;但好在總算能從這間屋子走出去，他的心情算是稍微好一些的。

&esp;&esp;長光城屬北部，將將入秋，走在圍獵場上，雖有陽光，但生長於南境的顏煜還是被風吹得臉疼，身上也不免冷意。

&esp;&esp;皇家儀仗浩浩蕩蕩，裴諝在最前面，而他在最後面。

&esp;&esp;作為亡國之君，連死都考慮在內的他，因這些時日與世隔絕的生活，偏偏忘了身為敵國囚徒原本應該承受什麼。

&esp;&esp;又一捧土被前面的太監踢到了他身上，塵土飛揚，他開始劇烈咳嗽，周圍譏笑的聲音源源不斷。

&esp;&esp;顏煜抖抖衣服，繼續往前走，不知是誰伸的腳，他一個沒注意，就被絆了過去，以一種及其狼狽的姿勢摔倒在地。

&esp;&esp;胸腔劇烈的疼痛，迫使他咳出一口血來，周圍的笑聲因為他這口血開始放肆。

&esp;&esp;他想撐著爬起來，但這一下摔得太狠，實在沒有力氣，只能狼狽地在地上掙扎，周圍刺耳的嘲笑聲，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

&esp;&esp;不知怎地，開城投降時他都沒有想大哭一場的感覺，此刻卻生了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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