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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法蘭切斯卡出了帳子,女帝才喚了崇光一聲,“你想好怎麼處置你那鹿了?”
&esp;&esp;少年人一下湊了過來,“陛下,臣侍想著,這皮子給陛下做一雙靴子,肉便今晚上烤著吃了吧。”
&esp;&esp;“你會烤麼?”皇帝笑,“鹿肉確實是好東西,鹿血也不錯,摻入酒裡,補虛益氣……”
&esp;&esp;“陛下……!您怎麼慣愛說這些不正經的……!”
&esp;&esp;“朕可沒說什麼,是你想到那不正經處去了,”皇帝本是著意逗他,這下見著他那氣急的樣子又一徑地去安撫,“好啦,既是要處理了這畜牲,便緊著叫了人來,鹿皮不早些處理品質可就不好了。再叫了人來放血解肉,朕同你在外頭支個烤肉架子?白日裡法蘭切斯卡的熊肉已叫拿去烹了,你便同朕用一份熊掌好不好?”
&esp;&esp;“陛下都這麼說了,哪有什麼不好。”少年人笑,眼波盈盈地落在皇帝身上。他顧及著女帝有傷,也不敢便靠上去,只抱了她一邊手臂來。
&esp;&esp;女帝卻是忽而想起什麼,招手叫了長安底下的如約來,“你去問問周太醫,崔側君如今可食得鹿血熊掌之類的補物?”
&esp;&esp;“遵命。”如約領了命,便泥胎木偶似的退出去了。只是崇光半點兒性子也不使,倒是奇了,“你怎麼今日不同側君置氣了?”
&esp;&esp;“臣侍今日見著側君,忽地覺他可憐。”崇光低下頭去,“他只有陛下了。”他難得話音沉沉,竟有些沒精打采的意思。
&esp;&esp;“那又如何呢。”女帝捏了捏少年的耳垂,“莫不是唇亡齒寒了?你總還有朕護著,怕什麼。”她起身,帳子外已將烤肉架子擺起來了,另尋了宮侍來給鹿放血剝皮,又有內人去解了鹿肉。
&esp;&esp;皇帝帳中已開始了晚膳,自然旁的帳子也暫放了黃昏時的驚懼,先備上飲食了。
&esp;&esp;“臣侍不是……”崇光隨著女帝走出帳子去,“臣侍只是覺得,側君什麼都沒有了,臣侍恨不起來了,他連陛下的寵愛都沒有,明明……明明他很喜歡陛下的,臣侍看得出來。”
&esp;&esp;他半邊身子已到了帳外,夜色給他利落俊美的容貌染上一層華貴卻憂悒的紫,可他又還有一半身子在帳子裡,教那通明的燈火照亮了,膩膩地泛出蜂蜜似的溫潤光澤。
&esp;&esp;“那並不是朕喜歡他的理由。”女帝伸手去攏少年的臉,那點曖昧的明暗界限便越發地渾濁起來,“崇光,人心並不是等值交換之物。金銀財帛,內宮大權朕都可以給,是因為他這麼些年侍奉得力,但唯獨真情,是勉強不來的。”
&esp;&esp;她給不了。
&esp;&esp;多情之人薄情,深情之人無情,並無誰比誰更好一說。
&esp;&esp;炭火架子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略微點暖了外間的夜色。
&esp;&esp;“陛下。”如約走路輕,這下踩在草裡聲音也不引人注目,“周太醫說側君身子正虛,以鹿血鹿肉入膳食補血養氣是最好的,熊掌也是好的,只是不可飲酒,膳食務必清淡。”
&esp;&esp;看來周素問已然將事情都把握住了。
&esp;&esp;“正好,你去後邊兒取了熊掌去,便說側君護駕有功,專賜給他補身子就是,這邊鹿肉鹿血也取些去,一併賜了給他。”
&esp;&esp;“諾。”如約叉手行禮,退了下去。
&esp;&esp;星芒倚低樹,月影落平沙。風扯紫山破,人笑綠鬢斜。低眉理螺髻,仰首飾黃花。殷殷何復止,錦苑繞昏鴉。
&esp;&esp;用了晚膳,女帝留了崇光在帳子裡,另召了趙殷來問話。一時父子相見,倒還有些尷尬起來。
&esp;&esp;“見過煜少君,公子萬安。”
&esp;&esp;“父……梁國公免禮。”崇光像是怕見著親爹,行了禮便老老實實坐去皇帝身後,雞崽子一樣,又想做出宮侍的端莊,又偏偏有點怵。
&esp;&esp;皇帝在一旁也無奈得很,笑道:“此處又沒外人,提這虛禮做什麼呢。豐實,朕叫了你來是要聽聽如今定遠軍中是如何情況。你從五月回京述職之後到現在又有兩月了,大約八月十五一過又要去了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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