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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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女帝午睡後讓崔簡伺候著換了一身水色的大襟紗羅外衫，銀條紗的中衣，隱隱透出裡頭緋色的府綢主腰，配著底下紺色的香雲紗裙，雲鬢松綰，薄點粉黛，插了幾支點翠鑲紅瑪瑙的小釵，比之白日裡平添了幾分豔麗。

&esp;&esp;和春一時看得呆了，明知不能直視天顏還是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一邊強迫著將頭低下去，訥訥道，“臣侍恭迎陛下。”

&esp;&esp;皇帝只覺得他天真可愛，扶了他起來，笑道，“想看就看，別將眼皮子掀壞了。那朝堂上新升的官員也時常抬眼偷覷朕長相的。”

&esp;&esp;“那不一樣！臣侍是覺得陛下好看，才不是那起子朝臣，要將陛下長相拿去做談資。”

&esp;&esp;“藐視前朝，這會子又不怕朕治罪了？”女帝聽得好笑，“談資又如何？皇權之下，生得好是龍章鳳姿，生得怪叫天生異相，總之一句天命在身，萬歲無極，誰還敢非議朕的長相不成？”

&esp;&esp;和春不曾想皇帝對這些絲毫不在意，一時間沒得應對，只能回道，“可他們心思不純啊……”

&esp;&esp;“心思純不純有何妨？你不也是為了朕發的月錢來的麼？”女帝順口挑動和春一句，倒叫年輕侍君紅了耳尖子，嗔道，“陛下又揶揄臣侍啦！”

&esp;&esp;皇帝笑，只一道地往上座去了，讓長寧佈菜。和春本以為她風流輕佻，這晚膳必得是吃不好的，沒想到皇帝就是規規矩矩用膳，間或稱讚幾句菜色而已，再沒多的言語。

&esp;&esp;他倒有些失落起來，寂寂地有些不樂。

&esp;&esp;女帝慣來用膳就是用膳，實在沒什麼用膳時拿酒菜去挑逗侍君的習慣，便是少年時候喝花酒有過，也叫馮玉京一件件糾了回來。看謝和春這樣子，倒很有些覺得好笑。他太年輕藏不住心思，雖然伶俐通透，究竟是想著什麼都寫在臉上了，便笑，“歇一會，用些落胃的清茶，便叫人準備安置了。”

&esp;&esp;小謝郎君聽了，曉得女帝全看穿了，一下說什麼都不是，只得應一聲“是”。

&esp;&esp;這邊浮沉齋裡，謝太妃聽著宮人報皇帝果然歇在了錦鱗軒，不由撫著長髯鬆了口氣。

&esp;&esp;皇帝長相頗肖先帝，行事也有幾分先帝似的風流多情，只是她自通泰政變後更冷峻許多，瞧著誰都是沒什麼真心笑意的，便是他也極小心周旋才沒被皇帝一道旨意送去皇陵——不論是橫著還是豎著，他生怕這個侄孫哪裡踩了老虎尾巴而不自知。

&esp;&esp;“甚好，甚好……但願和春能多得點寵愛吧。”他望著軒窗外的水面有些傷感起來。他沒有孩子大約是先帝的意思，江寧謝氏富可敵國，卻偏偏不入仕，也夾著尾巴不露馬腳，以至於皇帝不得不籠絡而後圖。若他有個孩子，儲位便不能穩穩地落給張桐光的種。先帝寵他不假，只是在先帝心裡大約還是張桐光更好些。

&esp;&esp;哪怕張桐光是恨著先帝去的。

&esp;&esp;而皇帝……她沒有孩子，昭熙昭惠又都沒了，自然也沒什麼立儲的煩惱，和春在她那裡約莫還能討著些好處，萬一呢，萬一和春運氣好，皇帝懷了他的孩子，將來謝家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esp;&esp;不過女帝可不這麼想。

&esp;&esp;謝和春到底年紀太輕，才十七，又沒經過人事，只隨便弄了幾下，沒半刻鐘就丟了嚷著腰疼。本來皇帝也沒多少心思，也便放了他去沐浴，自淨手更衣了，踱到水邊，叫人搬了一把搖椅吹風。

&esp;&esp;錦鱗軒離謝太妃的浮沉齋近，大約她今日幸和春的首尾謝長風已經全知道了。這個謝貴君，先帝時候就極是得寵的，後來女帝回宮還撫養過女帝，後宮裡他的人不少。

&esp;&esp;竹白和蓮青兩個撫養她長大的最是厭惡他，說他離間帝后，又唆使司天臺進什麼“雙生不祥需舍其一”的讒言，害得她父親重病跪在棲梧宮外頭一整夜，之後沒幾天就撒手人寰了。

&esp;&esp;女帝沒見過父親，只看畫像知道阿兄與他頗為肖似，遺傳了他那一副好相貌和一身詩書才氣。至於謝長風暗害孝敬鳳君的傳言麼……是真是假同女帝並沒什麼關係，要說真的充了她父親角色的，恐怕還是老梁國公和馮玉京。

&esp;&esp;她想起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