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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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風颳得迅猛，站在走廊上的倆人都被斜飛的雨滴打溼了半個肩膀，茶梨來時忘了帶傘，現在凌亂地在這屋簷下站著，想來就是無比後悔。

&esp;&esp;她將他往裡帶了帶，聽隔壁院落就快沒了動靜，她也顧不上要裝著端什麼小姐架子，衝著那邊就是一喊：

&esp;&esp;“燕遲江！燕臨川在這……”

&esp;&esp;驚雷炸響，將她的話語掩卻。

&esp;&esp;燕臨川比她高了一個頭，雷打後彎腰不安地靠著她，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姿態。

&esp;&esp;茶梨：“……”

&esp;&esp;算了，人生如夢……

&esp;&esp;她不想管了。

&esp;&esp;茶梨推開他靠在她身上的腦袋，捏著他的下巴讓他保持著這個姿勢，胡亂地用袖子擦乾淨他臉上的眼淚。

&esp;&esp;他乖乖地任她動作，原本偏銳的眼睛被他睜得圓潤，被淚水洗過的眸子透亮，可憐巴巴的樣子倒是讓她難得心軟了一下。

&esp;&esp;但下一刻，她就聽他撒嬌似的喊她阿孃。

&esp;&esp;茶梨嫌棄地往他身上擦了擦袖子沾上的眼淚，燕臨川就看著她動作，眼尾上翹，笑得有些傻氣。

&esp;&esp;“好了，我帶你去房間裡休息。”

&esp;&esp;茶梨示意燕臨川將另一隻手放下，也許是她幫他擦眼淚給了他一種可依賴的感覺，這時燕臨川倒是乖乖聽了話。

&esp;&esp;她牽著他往回走，腦海裡琢磨著他的房間在哪個方位，抬頭才見雨勢小了不少，隱約可見遠處的青色山頭。

&esp;&esp;她收回視線看著前方，打算先去隔壁院落碰碰運氣，沒注意到自己牽著的那隻手有一瞬間的僵硬。

&esp;&esp;燕臨川稍稍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隻纖細柔軟的手牽著，他懵懵地看向側前方，才發現牽著他的是一個女子，臉上迅速爬滿了紅暈。

&esp;&esp;他掙了掙，發現她將他的手握得緊了些，另一隻還安撫性地往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esp;&esp;他夢魘的時候都做了什麼？怎麼還和姑娘牽上手了？

&esp;&esp;燕家大禍那天，下著比現在更大的雨，他的阿孃將他鎖在衣櫃裡，用膠布封住他的嘴讓他不要哭叫出聲，自己則出門引開了那些惡徒。

&esp;&esp;他打不開衣櫃，只能無助地哭泣。

&esp;&esp;三姨娘帶著二哥和四哥逃到他躲藏的屋子裡，正要將他們藏起來，門外就傳來了聲音，三姨娘趕緊將他們藏到櫃子對面的床底下，起身沒走幾步就被那些人拖著出了房門，接著就是拳打腳踢和威逼利誘的聲音，還有三姨娘死死壓著卻仍溢位來的痛呼。

&esp;&esp;沒從三姨娘口裡問出想要的結果，她就被他們一刀給砍掉了頭。

&esp;&esp;房外被雨水衝淋得四散的血和三姨娘的腦袋一起滾進房裡，他看到四哥爬了出來，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滑下，像是嚇傻了般，直到快要哭出聲時才被二哥一把捂住了嘴，接著拉著他躲進了屋裡的雜物箱裡。

&esp;&esp;三姨娘的腦袋滾啊滾，在他躲著的那個櫃子不遠處停下，房外雷聲正好響起，閃電的光亮將被鮮血噴濺的腦袋照得詭異，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透過櫃子的縫隙與他四目相對。

&esp;&esp;他被嚇得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後只記得這些畫面，後面的幾年一直被夢魘纏繞著，不得安寧。

&esp;&esp;後來五哥哥給他請了大夫，費勁心力給他調養好了，他也就沒再夢到那個恐怖的雨夜。

&esp;&esp;親眼看見茶梨姑娘在他的面前嚥了氣的後幾天，他原本還好好的，直到在大廳看到燕夢婉狠絕的眼神，第二日夜裡他就做了夢，夢裡三姨娘和茶梨死不瞑目的眼神一直纏他到現在，擾得他擔驚受怕。

&esp;&esp;這幾日他半夢半醒，身體變得非常疲憊，來到寺廟他就叫人出去待著，想好好休息一番。

&esp;&esp;他不敢睡，但靜下心來休息休息總比不休息好受一點。

&esp;&esp;就是沒想到他真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