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嗨，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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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星期一晴

夜裡，奶奶又陪我睡了一夜。

今天早上，奶奶起床的動作雖輕，還是驚動了我。我坐起身，也想起來。可奶奶說：“小云，才五點，再睡會吧。到時候我會喊你。”

“噢，好吧。”我依言躺了下來。奶奶出了房間。我卻睡不著了，轉過頭，看向窗外。

外面黑沉沉的。月亮已落，太陽未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刻。我就這麼躺著，睜著眼，面對著這黑夜。床頭櫃上傳來小鬧鐘嘀噠嘀噠的跳動聲，在這靜夜裡是那麼清晰。時光分秒流逝，不會因任何原因而停止。

生命也一樣啊！奶奶和爺爺頭上的白髮，臉上的皺紋，不正是歲月的痕跡嗎？爸爸還年輕，可也會逐漸老去啊！而我才十四歲，正是豆蔻年華，人生才剛開始啊。媽媽，您舍下這一切，是有了更好的生活嗎？作為女兒，我應該祝福您吧？祝您幸福，媽媽！可此時，我的心怎麼這麼痛呢？我手捂心口，用力壓，似乎用力壓著，心痛得也會輕些。

外面的天空慢慢地亮了起來。廚房門口射出的光柱越來越淡不可見。我突然坐起，下地，穿齊整衣服鞋襪，走出房間，走到屋外，走到大屋東牆下，站定，看向東方的地平線。那天際裡烏沉沉的雲後，有一抹亮色。那是太陽正突破黑暗，欲噴薄而出。亮色越來越濃，烏雲越來越淡，逐漸變成淡紅色，紅色。天越發亮起來，烏雲漸變成朝霞。太陽探出了一點，再一點，小半邊，半邊。此時，朝霞漫天。

這時，傳來奶奶的呼喊聲：“小云，你在哪？”聲音有些焦急。

我應聲：“在這呢，奶奶。”一邊最後看一眼天空的彩雲，一邊跑向門前空地，跑向堂屋與廚房拐角處的奶奶。

“起來也不吱一聲，怎麼站東山了？”

“我也剛起來，看日出呢。”

奶奶說：“不早了，快洗臉去。”

我答應著：“好，先上個廁所。”說著跑向與儲藏屋連在一起的廁所。

一會兒，我上完廁所，洗漱好了。又吃罷早飯，出了廚房。看天空，太陽已離開地平線了，天完全亮了。進了堂屋，爸爸臉都沒洗，正坐在桌旁，抽著香菸。

我故作歡快狀，笑著嗔怪爸爸：“爸，快去洗臉啦，一臉眼屎，真邋遢。”

爸爸抬頭看我，臉上抽了一下，扔了菸頭，站起身，踩滅菸頭後，說：“好，我去洗臉去。你準備書包，上學去吧。我上午也要回南京工地了。你在家，就像以前一樣就行了。要認真學習！”

“知道了，我收拾書包去了。”說著，進了房間，收攏了書本，一股腦地塞了進去，背上身。返身出房間。爸爸仍站在原地，看著我，一臉說不出來的糾結表情。

我咧嘴一笑：“爸，放心吧，我沒事了。你要掙好多錢噢，好養好閨女我啊。奶奶說了，養不好我，不認你當兒子了。”

我脫口而出的話，聽得爸爸紅了眼。我裝沒看見，繼續往外走，推出腳踏車，回頭喊了句：“爸，我上學了，再見。”騎上車，往大堤上衝去。在大堤上，我回頭看了一眼。爸爸果然站在廚房南牆邊白楊樹下。我回頭安心地騎著腳踏車，奔向學校。

半路上，遠遠看到前面正在轉彎的王洋洋。我喊她名字。她回頭，見是我，剎車，停下等我。等我趕上來後，騎上車，並排趕往學校。大早上，來往的汽車很少，不用擔心安全。

一路上，我不怎麼說話。王洋洋卻不住口地說著昨天怎麼過的中秋節，聽得我心裡酸酸地，更不想開口，只偶爾應付一句。

進了校門，我鬆了口氣。總算可以不聽她顯擺了。

我們推著車往停車處走去。前面站著停好車的武婷婷，她正看著我們。初陽下的她，一臉笑容。一頭短髮被陽光照射得金燦燦地。

“嗨，早上好。”

這一聲招呼，一道之音，似閃電擊中了我的心。我愣愣地口不擇言地應付了她兩句。她轉身向教室走去。我默默地停好車，跟著王洋洋走向教室。在講臺轉向過道時，我對上了武婷婷的目光。她正看著我。我朝她笑了笑，點了點頭。她回了我一個笑臉。她是多麼朝氣蓬勃，意氣飛揚啊。

我坐到座位上，卻仍盯著她看。她正跟陸尚花打著招呼。她們的笑容，讓我心裡有曖暖的感覺。看她們讀起了英語，我收回目光，拿出英語書，也開始了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