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伶牙俐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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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烏林答惱怒也憎惡。

謝非予佔盡了天下的好，就算他殺人如麻，就算他踩著屍山骨海，也能成了人人讚頌的“英雄”一般。

可英雄末路，從來不是什麼好結局。

慕沉川也聽到了城樓之上烏林答的惱羞成怒，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她眼角中恍然的神色，滿是血口的手終是抓緊了謝非予的衣袖，她的雙唇顫抖不已，想說什麼卻喉頭都凍結一般無法開口。

“放箭！全都給我放箭——”烏林答下了命令，他的惱怒代替了所有的仇恨，更有著被戲弄的羞辱。

謝非予背對著城樓，可是慕沉川沒有，她的眼中盡是弓箭手閃著寒光的箭簇，如果當真萬箭齊發，那麼謝非予和她，都不可能無恙離開，她的手繃緊了指骨的發白，傷口開裂的血漬都染上了兩人的衣袍。

然謝非予並沒有任何的觸動恍惚不聞烏林答的勃然怒火，只是將懷裡的小姑娘按下了兩分，慕沉川這般驚恐瑟縮的樣子令他眸中微黯，好似那波瀾不驚的汪洋之上終究有了狂風驟雨的預兆。

藍衫已躍身來到了謝非予的身後，而蕭延庭更是在此刻一夾馬腹，他將馬匹驅到了謝非予的身邊，或者說，他擋在了謝非予的跟前。

“烏林答，你敢！”蕭延庭手中的馬鞭直直揮向那個已經情緒憤然的大將軍。

“你看老子敢不敢！”烏林答的手握成了拳頭，“你們發什麼愣，還不給我放箭！”他一把抓過身邊的弓箭手就是呵斥。

蕭延庭的眼中也似是閃出某種對待無恥之徒冥頑不靈的怒火，或者這是第一次這蕭使沒有言笑晏晏而是充滿著惱怒和憎惡的與烏林答對峙，他雖面對萬千箭簇，很可能下一秒陪同葬身雪域，卻在白馬之上飛揚了衣袖大笑起來：“柏堯城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我蕭延庭也不放過嗎！”他大笑過後竟有幾分譏誚，“柏堯城的將士，烏林答雖與謝非予恩怨頗深，但如今正值兩國和談時期，你們若是放了箭，就是意圖破壞和談，破壞兩國邦交，就是西夜與北魏兩國的千古罪人！”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直震九霄，彷彿那後山的雪地都帶著那些字眼的迴音，若是史中站在這裡，大約也想象不到這樣的紈絝公子哥也能說出幾番大道理的時候。

玉兩國和談時期刺殺北魏王爺，這是何等罪名，城樓上的兵士們竟然有了片刻的猶豫和不安。

“我蕭延庭是蕭太后的使者，是西夜的使者，你們放了箭，便是要置我蕭延庭與死地，你們——誰敢站出來擔這個罪！”蕭使聲色俱厲，城樓上若萬箭齊發，死的可不止一個謝非予，還有他堂堂西夜使者——蕭延庭代表的是蕭太后，你們將太后的特使私自處死，知道犯了如何大罪！

“背叛蕭太后，就是背叛西夜，你們，這是要造反忤逆嗎！”蕭使的話朗聲喝出，竟讓城樓上突出冒出了一片抽氣聲，好像烏林答所有的氣焰變成了理虧，被蕭延庭亭端端幾句話都澆滅了。

柏堯城是西夜和北魏的毗鄰第一城，如今要做著叛逆第一城嗎！

“蕭延庭你住口！”烏林答的掌心都快被自己的指甲卡出了血絲，“無恥狂妄，竟在這裡質疑本將軍的忠誠，我烏林答殺謝非予是替西夜著想，這個男人不死，我西夜永遠碰不得北魏半點疆土，而你呢！”你一個黃口小兒又能做什麼！

“呵，我，”蕭延庭涼薄一笑，“我不懂兵法、不懂禮數，但幼時學堂先生教的‘信義’二字如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烏林答趁雙方和談之機卻夜派騎兵圍剿北魏使節團精兵營，還意圖奇襲峪迦關的援兵，你這樣做，是陷我蕭延庭、蕭太后於不義！”這些都是在羋鹿行館時發生的事，“你的柏堯城騎兵已被封固言大人俘獲了一批，你以為你的陰謀詭計能得逞？烏林答，”他嘆了口氣，“回頭是岸。”

烏林答的眼珠子瞪了瞪似乎在消化蕭延庭的話，看起來北魏的精兵營已經死了個精光，只是有人通風報信了峪迦關導致他的騎兵被俘獲——他的目光轉到慕沉川身上時不由自主的開始抽動，慕沉川——這個狠角色的小丫頭，定然是她派了旁人通風報信，烏林答似乎在這個時候才恍然明白，那天晚上，慕沉川不要命的跳出來救楚兮而被俘虜——或許，是她故意的。

她，故意，用自己，引了所有的目光。

當時，一定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她——果真是個該死的臭丫頭！

烏林答如此一想竟是胸口湧動著一口無法壓抑的氣息，上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