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一波未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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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袖，伸手就想去夠那男人墨色長髮下的脊背，可手還沒伸出去就被那男人早有意料般的提溜回來：“做什麼？”

“你有沒有受傷？”慕沉川的眼瞳中倒影了幾縷月光明晰。

“本王說了，無妨。”謝非予眉頭微微一蹙，他似是不喜旁人如此質疑自己的話，尤其在這種境地這種關頭就不應分心。

慕沉川眼睫眨了眨，似明光下有蝴蝶在撲閃：“好。”她也不多追問，只是更牢牢的抱緊了男人的胳膊。

冰河中哀鳴的馬啼終於寂靜了，伴隨著涼意凜冽的還有血腥味，大約是馬匹掙扎時斷裂的腿骨還擦傷了皮肉，血緩緩被流淌凍結進了河中，只是在這樣的雪原裡，氣息更令人覺得刺鼻。

連慕沉川自己都說不清，滿身的究竟是熱汗還是冷汗，輕輕觸碰都渾身發憷發顫。

“這裡不能再逗留。”謝非予邁開步子，月光流淌在金絲，順著鳳尾的織紋一縷一縷再現，那些隱約藏在黑髮中的暗光都叫人挪不開視線，軌跡的縮影彷彿是雪山深行中茫茫然的豔羽孤魂。

“他們還會追上來嗎？”慕沉川跟緊了腳步，她的狐裘上滿是滾落在地時沾上的雪塵來不及收拾。

謝非予這次沒有立刻的回話，他沉默著，在這樣雪環的世界中，你能聽到夜鳥的振翅，能聽到寒風穿梭樹梢，甚至能聽到山巔遠處的迴響，似有馬蹄聲，似有叫喊聲，似有……嗚嗚咽咽的鬼魅聲。

人的內心真是複雜，在自己都無法控制和琢磨的環境中會叢生出無數臆想中的恐懼。

慕沉川只覺得雙手雙腳都冰冷，連背後的狐裘都不曾給予一丁點的溫暖。

“你不應該擔心他們，”謝非予終於開口，“你該擔心的……”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身邊這顆小腦袋。

“是什麼？”慕沉川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恰此時，不遠處的山頭傳來一聲不算尖亮的呼嘯，月影之下清晰的彷彿就在你的耳邊炸裂。

狼。

雪山之上的狼群。

慕沉川這一下便知曉謝非予是何意了，白馬的嘶鳴和血腥的味道會順著這一夜的寒風，吸引了附近嗅覺靈敏的野狼。

明亮的月光讓它們的血液因為獵物而更加的沸騰，狼嚎聲聲相連，似是越來越近，可你竟聽不到任何一點腳步在雪地上狂奔的聲音。

不妙。

慕沉川剛要踏出去的步子就硬生生的卡在了半空，她的身體也全然僵直，剎那連呼吸都凝滯，無他——

只因在這微弱的月光下，她已經清楚的看到，前方茫茫然的雪原樹林中忽閃忽閃的，有著綠幽幽的好似燈籠的眼睛。

狼。

已經，近在咫尺。

它們或許早就注意到了這裡兩個活人的氣息，那匹死馬更是傳遞出新鮮血液的訊息。

不，不止一雙。

左前方，右後方，都有著幽綠的光芒，它們早已將這兩人包圍其中，卻沒有選擇貿然的進攻，野狼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在層層茫雪中遞進。

慕沉川咕咚嚥了下口水，她哪裡見過這等仗勢，不由的鬆開了謝非予的袖子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卻，但是身後的手掌已經輕撫住了她顫抖發涼的脊背。

不要退。

謝非予默不作聲，卻彷彿在用行為告訴慕沉川。

不要退卻。

幾頭圍困的灰背野狼原地踩踏躊躇，明明行為裡有著幾分焦灼卻還在暗夜中對峙，或者說，它們只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因為在此刻看起來，它們似是毫無殺意，但是下一秒就可能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咬斷你的喉嚨吞食你的骨肉！

那些幽綠的眸光從未有一刻離開過這兩個獵物。

慕沉川強作鎮定也止不住牙根打顫，她的眼神來來回回的在那些“燈籠”上逗留：“一共六頭狼，我們有沒有勝算……”話這麼問著，可她心裡清楚，以人的身體去對抗這種野性難馴又飢餓難耐的野獸，已經是以卵擊石。

“五尺外青石柏樹後，還有一匹，”謝非予的聲音更是低沉，他謹慎卻無畏，“頭狼。”那匹頭狼在來到的那一刻，謝非予就注意到了它，它是對狼群下命令的關鍵，注意狼群的行為不如注意頭狼的行為。

慕沉川這才循聲望去，果不其然，那巨大柏樹後閃著一隻綠燈籠，它竟是一匹，銀背獨眼狼王！

慕沉川倒抽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