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尷尬佳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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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昱修低眉瞧了慕沉川的腦袋瓜子一眼，街旁燈火花燭的光將慕沉川的側臉打出了一層氤氳的暖意，將那張小臉都襯的更為溫情脈脈兩分，他只是略微一思慮就脫口而出：“若是聖上尋我進宮，我便推說桑苧莊整頓事務繁忙，且要趕去江南一趟，暫時怕是挪不出時間來處理這等男女婚姻之事，能拖幾日便拖幾日。”

慕沉川卻沉默了，她走下廊橋稍稍撇過頭看了眼就緊跟在自己身後的祁昱修，很顯然，他聽說了安國侯府和桑苧莊要聯姻的事，也清楚九五之尊不會推辭，過不了兩天可能就會正式告知祁昱修並且公諸天下。

她只是一頓身，祁昱修這個人心思彷彿從來都是在為旁人打算，所以溫柔得體的很，通常溫柔的人是很難叫人拒絕的，尤其是這麼一個善於以柔克剛的男人，他的眉眼笑意甚至看著你的一點一分都在詮釋如沐春風這樣的字眼。

慕沉川大大嘆了口氣，真是可惜，若慕沉川心中有祁昱修，那麼或許這真是一場天作之合——

可偏偏——

祁昱修也頓住了身，他的身形很高，於是低下頭看著跟前已步到廊橋下的小姑娘，恰逢慕沉川仰頭望來，深夜星光都彷彿突然之間落在了眼瞳中，他看到璀璨和遠處煙花轟然炸裂的痕跡，同樣能夠倒影於一汪深潭——

“你不想委屈自己，”祁昱修的聲音在夜風裡凜凜的卻帶著幾分溫茶的綿柔，“更不想委屈我罷了。”

不得人真心實意，又有何意義，不過逢場作戲的虛情，委屈求全的雙方。

慕沉川的嘴張了張，突的笑了起來，她“啪嗒”一下跳到了祁昱修的跟前：“祁哥哥的玲瓏剔透，怕是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這不是奉承，是實話實說，他知道慕沉川在想什麼，他甚至明白理解並且贊同。

真是叫人不喜愛都難。

祁昱修卻笑了笑，揉一把那小姑娘的腦袋：“我若真有那麼好……”他聲音低低的說到這裡就住口了，他若真的有慕沉川所說的那麼好，為何這個小丫頭卻對自己無動於衷呢，真是幾分嘲弄，幾分泯然。

慕沉川就索性一把抱住了祁昱修的胳膊，這交情怕是親兄妹都要比不上，一整顆心裡暖洋洋還有一種媒婆的衝動，直想把全天下的好姑娘都介紹給祁昱修。

穩住，慕沉川。

她心裡低低笑，鬆開那男人的時候臉上突的有些冰冷，一朵小雪花冰冷滲透。

下雪了。

王城的第一場小雪，在夜半時分輕輕揚揚的飄落著。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安國侯府裡都不是省油的燈，”光憑他們兩個當事人的幾句話不可能扭轉乾坤，祁昱修伸手把落在慕沉川髮髻上的雪花拂去，“沉川，若是……大勢所趨呢。”他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若無力迴天，若勢在必行，若註定她慕沉川要嫁給祁昱修又該如何？

“你我都知，這藉口拖延終不是辦法，若是聖上主意打定金口一開定下了時日，再請求收回聖旨便是難上加難，”成命豈有收回的道理，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更不可能因為這對男女的所謂一廂情願發生改變，祁昱修的手掌在慕沉川肩頭一按就朝前走去，“以現在朝廷中的趨勢，九五之尊想要拉攏人心更不可能輕易反悔。”

慕沉川連忙拔腿也跟上，她對祁昱修的所有擔心都心知肚明，於是那小姑娘探著腦袋亦步亦趨的跟在那男人身後：“那祁哥哥就和我一起逃婚吧！”她嬉笑開著玩笑——慕沉川一個小女子是不可能跟那些權力機關相提並論的。

辦法？

真沒有。

餿主意？

一大堆。

祁昱修“噗嗤”就笑了出來：“那可得叫私奔了。”還逃婚呢，哪有見過雙方一起逃婚的？看這小姑娘一臉生無可戀的出一些亂七八糟的點子，也挺叫人心情變好幾分，“這次我去江南把事情處理好，來年開春的雀心茶給你留下一些，”他還裝腔作勢的“噓”了聲，神秘兮兮，“可別叫人知道了。”

偷偷給慕沉川留下皇家貢茶，說大了給你按個死罪摩擦摩擦也不為過。

慕沉川就一個勁的點頭：“雀心是給宮裡哪位大人的？”她也很會看眼色，知道桑苧莊不同的茶供給的都是不同的人，後宮女眷們多為四明龍舌茶，重臣則祁門紅居多。

祁昱修沒說話，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夜空星宿比劃了下。

慕沉川捂了捂嘴：“九五之尊。”雀心，乃是為那天選之人備下的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