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緣來緣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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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長寧在綿山靈泉浸泡了多少個時日，東蘭也數不清了，她只知道，北邙山區的軍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單單是因為崔少將軍的失蹤，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當今的聖上下令重新整編隊伍，那兩座遠在北邙山區的軍營，就這樣，被撤掉了，他們的崔將軍終究是沒能阻止這一件事情的發生，兩千多士兵都被編入了京郊羽林軍營。

山中無歲月，世間已百態。

伸受重傷的崔長寧一直昏迷不醒，無論東蘭給他服下各種靈藥，他就是無法清醒過來，身上的血窟窿早就痊癒了，但是崔長寧仍然沒有任何清醒的徵兆，他既不清醒也不曾死亡，就如同閉了眼的木頭人一樣，一年又一年的待在綿山裡。

曾經叱吒沙場的少年將軍，如今卻是這般半死不活地躺在靈泉裡。

“長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東蘭心知自己取不了西訶的性命，就憑藉著她與他之間幾百年的情誼，她也決不會對他動手，可是，將崔長寧變成這番模樣的，卻是西訶啊，一個是最親密的朋友，一個是最心愛的男子，夾在兩人中間的東蘭，你讓她如何抉擇。

“長寧，對不起，對不起，今後，我便一直伴著你，直到你醒過來。”

說不清的愁思，道不完的歉意，都化作一聲聲抽泣，化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落進了綿山的靈泉中。

思來想去，梁謹實最終決定，他要帶著秦家的那位小姑娘，去酒樓聽書，既然她目不能視，那麼她就多聽一些有趣的故事吧。

但是，在臨行之前，梁謹實又突然改了注意，他覺著，汴京那樣繁華之地，什麼樣的戲文沒有聽過呢，所以，他在踏上馬車之時，便對林府的馬車伕說道:“去峽山。”

馬車驚愕地看著梁謹實，十分的不解，他要帶著秦家小姑娘去峽山，這樣是不是不妥呢？

“就去峽山，保證能讓那個小姑娘玩得開開心心的。”

不知道梁謹實想做什麼，但是出行一事是由他全權負責的，所以，其餘的人也沒有提出異議，陪伴在秦子玉身旁的，有一個身手不凡的夥計，除了這個夥計，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婢女，這個婢女本是江湖世家之女，因為秦家有恩於她，為了報恩，她便以五年為期，留在秦家報恩，秦卿卿心知她的身手不凡，為人又謹慎細緻，便讓她隨身伺候秦子玉。

男夥計喚作秦伍，而這個婢女，並不曾說過她的真名，秦子玉則給她起了極具詩意的名字——纖塵。

此名取自前朝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其中的“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孤月輪。”

因為秦子玉知道這個貼身婢女，終有一日會離她而去，只願她離別之時，能夠持劍坦然而去，塵落人散。

秦子玉為這個婢女賜名“纖塵”之時，秦卿卿怔在了原地，子玉在她身邊不過兩年，而她從未想到，才十歲的小子玉，她的心智已如大人，她在她的身上，隱約看見那個在雨天裡，手捧石子叫賣五兩銀子的小姑娘。

子玉，她越來越像自己了，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秦卿卿的臉上卻未曾露出半分歡喜，她知道，那樣並不好。

這兩人伴著秦子玉一同出行，梁謹實便知道，這個年紀小小的姑娘，在秦家的地位定是不低。

同樣的，梁謹實也不敢小看這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普通的小姑娘，患了眼疾之後，能如她有這般坦然面對的，可不多見。

秦伍與馬車伕坐在車外，而車內則是梁謹實和秦子玉以及纖塵同坐，畢竟是女眷，梁謹實也恪守禮法，與她們二人離得遠遠的。

“梁大哥，今天我們去哪裡玩呢？”馬車慢悠悠地行駛著，車內太過沉悶了，隨即便響起了秦子玉脆生生的聲音。

“去峽山。”

“峽山？”

所謂峽山，其實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山谷，谷內不單單佈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還有許多叫不出的名字的動物，曾有樵夫在谷中碰見過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動物，如鬼魅一般在他面前一閃而過，他被嚇得當場丟掉木柴，落荒而逃，自此，成為山谷之外村莊裡的一樁笑談，但是則是因為這麼一件事，峽山附近的村民也極少踏入這座山谷。

谷中未知的東西，畢竟太多了，為了一些木柴和藥材，踏進這片山谷，萬一丟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自然，梁謹實是不會將“峽山”的真實情況告訴他們的，一旦他道明，即便秦家小姑娘很想去，但是這一男一女的僕人，必定不會讓她前往的，既然是為了尋開心，那麼他便要小小的隱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