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夢即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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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一下，那些在洪災中流離失所的災民，那些在疫病中失去親人的老百姓，在無衣無食、痛失親人的情況下，見到錢家商鋪擺出了藥材和糧食，還有那高得離譜的價錢，他們得多生氣呀。

錢府的圍牆，錢府的大門，他們是進不去的，但是錢府的後門，卻常常有一些災民在附近轉悠。

五歲的錢文武，剛剛從後門偷溜出去，就被一個患病的老婦人盯上了，她在洪災中失去了兒子兒媳，而且她的兩個寶貝孫子因為得了疫病，無藥醫治，剛剛在她的懷中死去，當她見到從錢府出來的男童，瞧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心裡頭生出了惡念。

“憑什麼我的兩個孫兒就要病死，而你們那些富人的子孫卻能一生無病無災的平安終老，老天爺如此不公平，不，我的孫兒死了，你們富人的孩子也要跟著陪葬！”

錢文武才五歲，但是畢竟是生於商賈世家，雖然年紀很小還很好玩，但是他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當那個衣衫襤褸、臉色蒼白的婦人，一臉慈愛的看向他，言語溫柔地詢問他的年紀，他的出身時，錢文武便已經感覺到了不安全，他立即往回跑，但是他的力氣太小了，跑得也太慢了，很快便被那個瘋狂的老婦人揪住了衣領。

“疼疼疼，好疼啊，婆婆，你抓疼了我，婆婆，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家找爹爹和孃親！”

那個老婦人揪住了他的衣領，骨瘦如柴的雙手，扼住了他的脖子，錢文武不停地掙扎，不停地用手和腳踢打這個發了瘋一樣的老女人，但是，都無濟於事。

還好孃親發現了他離開一事，立馬跑出來尋找她，她在錢家後門附近，見到了自己的兒子要被掐死的情景，瘋了似的跑了過去，將那個老婦人推開，老婦人摔倒在地，錢文武逃過一劫，孃親將他抱起，腳步很快，要將他帶回錢府。

因為家門規矩嚴，孃親年紀尚幼之時，便被纏足，女子的三寸金蓮，有時候真的是會害死人的。

“錢家人抬高藥價和糧價，是要把我們老百姓逼上死路啊，前面的那一對母子，就是錢家人，我們不能放過他們！”摔倒在地的老婦人，心腸卻是如此的歹毒，她的大聲叫喊，引開一群衣衫襤褸的暴徒，在他們的眼中，那個女人和她的小孩不是他們保護的物件，因為他們兩人是富人家的人，是他們仇恨的物件。

孃親跑得很快很著急，可是她的三寸金蓮，怎麼也比不上那群發了瘋的暴徒，懷抱幼兒的婦人，被圍堵在自家的後門前，然後，迎接這對母子的是洩恨似的拳打腳踢。

拳頭和腿腳踢倒孃親身上的時候，肯定很痛，因為錢文武聽到了母親痛苦的呻吟聲，還有鮮血流淌到他身上的感覺，那些血像水一樣溼溼的，又像油一樣粘稠，沾到了錢文武的衣服上，怎麼也洗不乾淨。

孃親用她嬌弱的身軀，將他緊緊護在身下，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他是罪人，從孃親被暴徒們攻擊開始，他就知道了，他是害死孃親的兇手，如果，他沒有那麼調皮，沒有那麼搗蛋，沒有偷偷逃出去，孃親就不會遭此劫難。

最終，爹爹聞聲趕來，他帶著一幫手拿棍杖的家僕，趕到此處，將那些傷害自己妻兒的暴徒們，通通打折了腿，打折了手，但是，他不敢打死他們，他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沾染上人命。

他放走了暴徒，抱起了躺在血泊之中的孃親，爹爹將房州最有名的大夫都請了過來，請他們務必保住孃親的性命，即使大夫們日日夜夜守在孃親的床前，但是還是救不了深受重傷的孃親。

孃親靠著昂貴的人參養著，也只是多撐了半年而已。

因為錢家離譜的藥價和糧價，流離失所的災民們，不知道在誰的煽動下，他們衝進錢家名下的店鋪，打砸搶燒，將錢家店鋪裡的藥材和糧食盡數奪走了，有些英勇抗爭的夥計，甚至被當場打死。

都說暴政之下出賊子，其實不然，饑荒疫病之下的災民，人人是暴徒。

一邊是性命垂危的結髮妻子，一邊是損失慘重的商鋪，錢文武的爹，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已經是半人半鬼的模樣。

被僕人們送回來的錢文武，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母親的傷勢，不知道自家商鋪的被搶被砸，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好重，乳母一邊幫他清洗身子，一邊看著染血的衣物哭泣，他並不知道乳母為何要哭。

乳母給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幫他被勒傷的脖子上藥，然後，便把他抱到妹妹錢鈺的床上，一同照顧他們兩個小孩子。

錢鈺才剛滿三歲，長得肉嘟嘟的，眼睛雪亮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