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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個極其冗長的夢。

夢中她來到一片廣袤的大漠。一輪火紅的烈日懸在沙漠的稜線上,宛若一隻停在上面歇息的鳳鳥,下面無垠的大漠被鳳鳥的焰火烤的喘不過氣來,一陣陣灼人的熱浪席捲著每一寸土地,似是大漠在大聲的喘著粗氣。

她頂著風沙艱難的向前走著,耳邊呼嘯而過的是大漠的風聲。

走了沒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間酒肆。

酒肆中如同大漠一樣沉寂荒涼,桌椅都蒙上了厚厚的塵土,走進去卻能聞到陣陣酒香,令人陶醉。

店主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太太。老太太臉上已經滿是歲月的痕跡,但是腰桿子卻不見絲毫傴僂,整個人精神矍鑠地站在店門口,望著遠處的風沙,似是等著什麼。

她在離櫃檯最近的位置上坐下,點了一壺酒,一碟小菜,可能是大漠很久沒來過生人,老太太給她上好酒菜後竟坐下與她交談了許久。

聽老太太說,這片沙漠曾經是古戰場。

她這麼想著,便閉上眼細細感受,彷彿真的能聽到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山河的百萬雄獅在揮旗吶喊。

等她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千軍萬馬,兩軍對峙的場面。

沒有聲音,她卻能從兩軍將士意氣風發的表情中感受到吶喊和角號鼓聲。

她看見,一位身著華服,髮髻散亂的女子胸口插著一支羽箭,暗紅的血滲透出來,在月白色華服上漫開。

那女子一步一腳印慢慢地走著,直到疼的再也走不動路,她捂著傷口跪在兩軍之間,緩緩倒下。

一位身著寶鎧盔甲的男子踉蹌地跑過來,抱著女子漸漸冰涼的身體,他悲痛欲絕,嘶吼和痛哭也表達不出他的心碎,他喊著,卿卿——

這時,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得混亂起來,地動山搖,千軍萬馬廝殺在一起,刀劍對峙聲乒乓作響,無垠大漠霎那間被鮮血染紅…

突然,一支羽箭穿過兵荒馬亂直直地射向她的胸口,她一時卻動彈不得…

“晴晴呀,快醒醒,上學該遲到了哦。”

她猛地睜開雙眼,摸著砰砰直跳的心臟,慶幸那只是一場夢。

媽媽察覺到她的異樣,以為是她犯了舊疾:“怎麼了晴晴,心臟又疼了嗎?”

她剛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病情隨著她年齡的增長愈發嚴重,她的病牽動著每一位家人的心。

她搖搖頭,柔聲安慰著眼前著急的媽媽,她說道:“沒事,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現在沒事了。”

媽媽看著她,眼中仍有些許懷疑,但也沒有多問,起身端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前:“有事要和媽媽說哦,現在快起床吧,馬上要上學了。”

說罷,媽媽便轉身離去,臨走前拉開了窗簾,盛夏的早晨陽光依舊刺眼,晃的她有些頭暈。

風吹起窗簾,將一本書掀翻在地,她起身彎腰去撿,無意中瞥見書桌下的一卷畫軸。

媽媽在廚房替她盛好早餐,見她還沒有出來又問了兩聲。

她沒回應媽媽,自顧自地俯下身子將畫軸拿出來。

這個畫軸是她在家裡從未見過的,好奇心驅使她將畫軸開啟。

畫軸上呈現的是一位身著火紅嫁衣,頭戴鳳冠霞帔,衣著華麗、神態丰姿卓越的美豔女子,看似年輕跳脫,卻不失端莊秀麗,氣宇不凡的眉目間有著剛出閣女子都有的羞澀和憧憬。

再往下看,有一列小小的題字——吾妻,齊梁煥卿。

不知為何,她看見這行小字,心裡湧出沒來由的苦楚和心痛。

她用手指輕輕撫過“吾妻,齊梁煥卿”六個字。突然,心口傳來一陣劇烈清晰的疼痛,她吃痛的蜷著身子躺在地上。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夢中出現的那位身著月白色華服的女子低著頭跪在她面前,耳畔呼呼而過的是大漠的風聲。

她艱難的起身,問:“你是誰?”

女子聞聲緩緩抬頭看向她,她這才得以窺見女子全貌,卻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們,長著全然相同的一張臉。

女子望著她,眼中沒有一絲訝異,彷彿是早就知道一樣:“我是,梁煥卿。

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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