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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海潮咋舌,卻並不放在心上,只將銀餅放回去,把包袱原樣包好。
車輪轆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市坊附近。
街衢中的車馬和行人漸多,肥馬輕裘計程車人連騎相過,服飾鮮渙的麗人三兩成行,更有商賈裨販,或肩挑手扛,或牽著滿載貨物的騾馬,熙熙攘攘地往坊門行去。
海潮長這麼大,進城的次數屈指可數,忍不住撩起車帷往外看,一雙眼睛應接不暇。
陸琬瓔起初規規矩矩地端坐著,慢慢的也傾身上前,與海潮湊頭一起張望。
“這蕪城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可真熱鬧。”海潮道。
陸琬瓔若有所思:“‘蕪城’二字,大約取自鮑參軍《蕪城賦》,即是廣陵,也就是我朝的揚州城。看此地風土草木,應是江南無誤。不過身處異境,虛虛實實,無從考證。”
“陸姊姊懂得真多。”海潮由衷讚歎。
陸琬瓔叫海潮誇得多了,那時不時紅臉的毛病略有好轉:“說起來汗顏,我生在金陵,卻從未出過遠門,連揚州也不曾到過,只是紙上談兵。”
“我最遠也只去廉州城,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剛巧佛誕節,城裡有廟市,可熱鬧了,到處是好吃的好玩,可惜我們窮得很……”
海潮說著,忽然想起這“我們”包括了梁夜,頓時些意興闌珊。
陸琬瓔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要是能從這裡平安出去,海潮也帶我逛廟市,讓我長長見識。”
海潮一時又高興起來,伸出小指:“陸姊姊可不許騙我,我們拉勾。”
陸琬瓔便要伸手,卻遲疑了,嘆了口氣,垂下眼皮:“回去之後,恐怕身不由己,非我可以做主。”
海潮看著她紅紅的眼皮,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用力握了握她纖細的手指。
這時候,車停了下來,李吉跳下馬,掀開車帷:“兩位仙師,市坊到了。”
……
梁夜和程瀚麟也下了馬,把韁繩交給蘇府的僕役。
李吉立刻跟了上來:“仙師不如找個地方歇歇腳,要採買什麼,交代奴就是了。坊東有家茶肆,菓子做得極好,聽說是陳後主宮裡傳下來的方子……
“幾位要是想吃北食,西邊王十四家,酪漿和北酥沒有比那家更好的,北來的客商都說比長安不差……”
海潮不由食指大動,一起床就被喊去看屍骨,朝食還沒吃呢。
“你知道得挺多嘛,平時肯定沒少吃。”她看著李吉胖鼓嘟嘟的臉說。
李吉摸摸後腦勺,訕笑道:“每回跟阿耶出來辦差,他知道我嘴饞,總會帶我找個食肆歇歇腳。”
說起李管事,他的笑容漸漸黯淡下去,吸了吸鼻子,眼眶裡漲起淚來。
他抬起袖子抹,嘴裡嘟嘟囔囔著道歉的話,眼淚卻越抹越多。
海潮暗暗嘆了口氣,李管事雖然人品不怎麼樣,對這乾兒大約是有幾分真心的。
李吉只是個半大孩子,乍然失去了李管事這個倚仗,以後的日子怕是難了。
她從錢袋子裡掏出一把銅錢給他:“你也沒吃朝食吧?拿著去買點餅子菓子吃。”
李吉推拒:“多虧小仙師在主人跟前替奴說話,沒吃掛落,反而得了賞錢,怎麼還能拿小仙師的錢。”
海潮經他這麼一提,想起當時蘇廷遠那沒來由的邪火,不禁看向梁夜。
梁夜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海潮頓時會意,裝作不經意似地問李吉:“對了,你家郎君怎麼突然發火,嚇了我一跳。他平時脾氣也很大麼?”
李吉搖頭:“郎君平日總是和顏悅色的,從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海潮道:“因為你是李管事的乾兒子,所以才對你格外好吧?”
李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郎君和娘子都是極好的人,待所有下人都很寬厚,就算做錯了事,也只是責怪兩句,不像有的人家,動不動罰錢、罰跪、打笞杖。要不是主人家寬仁,誰肯去那地方做工……”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把後半句吞了下去。
海潮明知故問:“那地方怎麼了?你們原先就知道那地方鬧鬼麼?”
李吉尷尬地笑了笑:“奴不是本地人,前幾年老家鬧水災,來蕪城就食的,那宅子的事也不怎麼清楚,詳細情形還得問他們本地人。”
海潮哼了一聲,沒追問下去,轉回方才的話題:“那你猜猜,你家郎君剛才為什麼惱呀?”
李吉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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