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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蓋子。
她一個粗枝大葉的人,屋子裡亂得沒地方插腳,唯獨這藤箱井井有條——所有和梁夜有關的東西,她都仔仔細細、整整齊齊地收在裡面。
現在她一樣樣往外掏,就像剖開一隻她小心養大的動物的肚子,一樣樣掏出它的內臟。
先是這半年裡新做的裡衣和足衣,都是細麻布和細蕉布裁的,她自己捨不得用的好料子。
火舌很快把這些都捲了去。
她有點心疼,費了不少料子和功夫,本來改改小能穿的,可她覺著扎眼,寧可不要了。
和梁夜有關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他留在這裡的舊衣,有大有小,每件都縫補過,洗得稀疏發軟,都快爛了。
他在破麻布上練的大字、寫在粗藤紙上的詩文。
小時候他給她扎的紙鳶,做的風車,草莖編的螞蚱,竹篾做的燈籠。
他們一起撿的貝殼和海螺,奇形怪狀的大魚頭骨。
還有許多長長短短的蠟燭,是她在富戶家做工時撿人家用剩不要的,等有空時融起來,添上燭芯,就和新的一樣。
梁夜總在夜裡讀書,燈油煙大燻眼睛,買不起蠟燭,她便想了這麼個法子。
如今他富貴了,再也不愁用不起蠟燭了。
海潮沒把蠟燭投進爐膛,一根根點著了,各處擺上,把整個屋子映得亮堂堂的。橫豎都要燒掉,她也結結實實享受一回。
最後輪到書信了。
託書不易,他進京三年,總共也就捎來十來封,每封她都讀過無數遍,反覆展開、撫平又疊起,紙都磨毛了。
她一封接一封地投進爐膛裡。
只剩下最後一封,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信展開。
麻紙中夾了一枝幹枯的梅花,在枝頭時大約是雪白的,但到她手上時已經變作枯黃。
這是梁夜剛到長安時給她寫的信,寥寥幾行,她都能倒著背出來,可她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看了一遍。
「正月十五日,夜白:歲月易得,又是一年上元。入京逾旬,諸事紛紜,迄今少定。寓於務本坊景雲觀,一切安好,惟中夜不聞潮聲,難以成眠。
昨夜大風雪,拂曉乃止。晨起見院中白梅盛放,頗可觀,想君未嘗見此花,折一枝附於書。
今夕佳節,金吾不禁,同窗相約觀燈於朱雀門大街,吾畏寒,亦無心遊賞,婉言謝之。待君來時,庶可同遊。
隨書附綿若干,綈布一端,與君絮來年冬衣。春寒料峭,萬勿入海。紙短,書不盡懷,伏惟珍重。」
紙尾還畫了一枝梅花。真花枯萎了,畫出的梅花仍然像剛開出來的一樣。
自從收到這封信,海潮就在心裡種下了一個模糊的夢。
有一天,她會去長安,會和梁夜一起去看上元夜的燈火。
海潮把信投進火焰裡,很快,紙上的梅花也被燻得枯黃,隨即化成了黑灰。
這時鍋裡的甘儲蒸熟了,散發淡淡清香,她這才想起自己肚裡空空。
她吹溫了,扒了兩口,卻再也吃不下去。
這時爐膛裡的東西燒完了。她把剩下的蠟燭也投了進去。
蠟燭很快融成蠟油,燒盡了,火焰低下去,熄滅了。
和她夢到過無數次的,長安上元夜的燈火一樣,漸漸地熄滅了。
屋子裡一片漆黑。
黑暗像牆一樣壓過來,海潮透不過氣來,心口悶悶的,隱隱作痛,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好像要從裡面把她的心撕裂了。
她一刻也呆不下去,拖著發麻的雙腿,把剩下的甘儲拌了點魚酢,用蕉葉包了,推開門走出屋子,向海邊走去。
月亮升起來了,涼浸浸的光灑滿海面。
波浪微微起伏,像是睡著的海在輕輕打鼾。
這時候海邊沒什麼人,各家的船都靠在岸上。
潮溼冰涼的海風灌進她身體裡,熟悉的鹹澀充斥她的肺腑。
她好像又活了過來。
不就是上元燈會麼?沒有梁夜,她也可以去。
她可以自己去長安,看景雲觀的梅花,看朱雀門大街的燈火。
從合浦到長安,盤纏大約不少,但她可以慢慢攢。
她是採珠和駕船的好手,她不怕苦,又有一把子力氣,慢慢攢,總有攢夠的一日。
海潮這樣想著,帶著幾分負氣的狠勁,解開拴船的麻繩。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個蒼老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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