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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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是從那一片戈壁近了山，越過界壁山，見到了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他的心卻也隨著這一路的近山、上山、下山，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過來——

他靠近山時，也在靠近心中的那一道關，一樣的一步一個腳印，守著唇、指，看似不見盡頭，卻始終一步、一步的往前，不論是心切、焦躁還是甘之若素，也都不能礙住他的腳步。只是一步、一步的走，一點、一點的去“靠近”。

他上山是，守著唇、指的腳步，也一樣在攀那一座關，他下山時候，通往心中那一關的路，便也一下順暢，變成了下坡，順的越發快，彷彿是心中也有一種重力加速度一樣，就著下坡不斷加速……而在這個時候，車隊的車子，卻扔下了一根、一根的石柱，拖住了馬車下山的速度，不讓它溜車，安安穩穩的往山下走。

那拋下的石柱，便也一樣警醒了谷玉金，讓他明白：“若是這樣加速下去，我的心必然不受約束。跑得越快，就越不受約束，到時候我無法制約，是會出事情的。”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孩子，小孩子做了一件得意的事，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惡作劇，往往會一得意，笑起來便停不住，越笑越瘋，以至於若無大人打斷、約束，便能一直笑到背過氣去。行為上，也會因此放縱，徹底的將自身的惡念釋放出來，化身成為一個小惡魔……這，無疑是可怕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聖人立大教之初，便有言，說人之初生，然任其自性發展，便會生出賢良愚鈍不肖，此種種，性本善也。善便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就知道吃奶，餓了、渴了、拉屎撒尿了會哭，大一些會叫媽媽。聖人之“大教”之意義，便在乎於修德，取之賢良，而卻之愚鈍不肖，性本自長，規矩之以渠道，引人性如引水，水性下流，故治水之以下流，疏、堵、束、通者也。人性上行，亦出同理。

譬如樹木，生為初之善，任其自然，或枝繁葉茂，或歪曲扭結，也都是生。然取之為材，便要直，故需約束、規範、剪其旁枝。是以習不同，是因教養的不同。

於是，谷玉金便也在守住唇、指的一抹溫柔的同時，扔下了心中的石柱——他主動分心旁念、思想，守的同時，還又去旁顧遊身棍，讓心意的速度慢了下來，不至於失控。

這一旁顧，便一直到了這山的另一側……

下了山，不需要再拉扯旁顧，看到那廣闊的草原，谷玉金的心自然而然的就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頗有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之感。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暗想：“聖人之教，微言大義。誰又能想到這下山一途，約束心意的法門，竟是從《三字經》出？也虧了我家中有祖輩開蒙的書本，見了訓詁。若非如此，照著網上一些說法，還有世人不去讀訓詁，而胡亂生出的望文生義，那我也就沒有這一步的機緣了……心意不知約束、不能馴服，見勇猛精進則喜，不知其弊，到頭來自己碰的頭破血流，卻也不知為何。曾也以為《三字經》無用，這次卻用上了，且還是大用。”

那兄妹二人也是一般表情，有些呆傻的看著草原。

戚正榮、米明秀二人道是三人都未見過草原，才被那“天蒼蒼，野茫茫，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的景象震撼，便也心生感慨。三年多前二人頭次出了口外，見這草原，方知天下竟還有這等地方，整個天地都一馬平川，草綠色的盡頭便是天際，著實震撼了好些日。

米明秀指著遠方，說道：“草原狼、狐狸、兔子都很多，還有蛇、耗子，到了這裡不同於戈壁，尤是這個時節，晚上的時候特別要注意。有一種大頭蜢子咬人很厲害。便是穿著厚厚的衣服，撞在身上，都是砰、砰的。若是不裹的嚴實一些，一會兒功夫便是滿身的包……”

戚正榮說道：“那蜢子厲害，牛那麼厚的皮，都叮的進去。”

谷玉金“嗯”了一聲，二人說的這些，他也都是知道的——畢竟小時候都見識過，也就是長大之後，這東西才算是在他生活的環境中絕跡了。

谷玉金心道：“那些蜢子消失，應該是和氣候有關。雖說是小二十多年沒見了……但今日‘重逢’，也真不是什麼好訊息啊。這些東西，死絕了才好。”

谷玉金想著，就低聲哼了一句“藍藍的天空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的調子，聲音小的也只是戚正榮、米明秀和兄妹二人聽得見。

哼了一陣，便又把棍子在肩膀上一扛，兩隻手搭在棍子兩頭，流裡流氣的說道：“也不知我這棍法能不能在這裡開張，打個兔子什麼的。人都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