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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天做了個夢。

武當山塌了。

不是武當派塌了,是武當山整個山群塌了。無數巨石砂礫在狂風驟雨中坍塌下來。群山像一座座西涼百姓所居住的圓頂帳篷,忽然倒塌下來。

而陳樂天站在山腳下,看著這番令人寒毛倒豎的景象發生,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下一個場景,他往京城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來到汴京城外,卻發現汴京城東門緊閉,而城牆上插滿了他不認識的旗幟。

那居然不是大宋旗幟?

他內心狂跳,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他看到城牆上出現許多穿著異族甲冑的軍卒。

那居然不是大宋甲士?

“大宋已亡,陳樂天,速速跪下投降,饒你不死!”一個身披銀色戰甲將軍樣子的人站在城頭,朝城下的陳樂天冷冷道。

陳樂天猛然轉頭,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北軍將士。

他的伍、他的營,許許多多他熟悉的面孔都出現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前鋒營聽令,隨我,衝!”大將軍忽然提馬上前,黑甲殘破不堪,手上的長槍染滿鮮血,但那股氣勢,仍舊是北軍第一人。

“殺!殺!殺!”北軍將士們如潮水般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

陳樂天懵然隨著人潮也向前,但很快他就不再懵然,握緊手上的長槍,深吸一口氣,腦袋裡不想任何事,腳步從慢到快,呼吸從快到慢,堅定而冷然往前。這是五年軍伍生涯,大小仗無數次磨鍊出來的下意識的結果。

與此同時,城門大開,城裡奔出重甲鐵騎,如大江平鋪而來。

我們的馬哪去了?陳樂天只在腦海裡唸了一瞬,便拋開了這個疑問。舍馬為步兵,去面對騎兵的情形,他們經歷的還少了?

“兄弟們,專注,呼吸!”陳樂天在即將與敵人交鋒時,再次提醒身邊的袍澤。

袍澤們沉默,但他知道,他們正與自己一樣,在做著揮出第一刀前最後的一次吸氣。長氣入肺,力生足底!

刀槍間的碰撞聲響起,戰馬與人的撞擊聲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陳樂天忽然四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無數己方的、敵方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鋪在地上。

城頭上那個銀甲將軍再次出現,面無表情說道:“陳樂天,知道為什麼你們輸了嗎?”

陳樂天仰天大笑道:“誰說我們輸了?還有我,下來啊!”

說罷,陳樂天覺得渾身燥熱,彷彿要爆裂開來。

猛然驚醒,坐起來,滿身大汗淋漓,像剛從浴桶裡走出來。

陳樂天用力的甩甩頭,睜開眼,看到李掌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吟吟的看著他。

“師父,我做了個噩夢。”陳樂天抬袖擦擦額上的汗珠,撲通亂跳的心慢慢恢復平靜,“我夢到汴京城破了,被敵軍佔領了,夢到我們北軍完了。”

李掌教依然微笑,靜待陳樂天繼續說下去。

陳樂天接著道:“好可怕的夢,往日我夢到軍伍之事,從來都是我們大勝的情景。師父...”

李掌教微微點頭道:“因為害怕,所以會做這樣的夢,只是個夢而已,何必刨根問底。”

陳樂天輕嘆道:“我知道,這世上哪有萬世的基業,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懂這個道理就行了,不必說出來。”李掌教忽然滿臉嚴肅。

“是,徒弟記住了。”陳樂天下床,拱手道。

李掌教對陳樂天的態度頗為滿意,笑著拍拍他肩膀。

之後,李掌教說起天道林裡的那隻蛤蟆,那蛤蟆名叫天蟾,是天道林特有的毒物。道門古籍中並沒有明確記載此物的來歷,但可以確定的是,在張三丰祖師爺開宗立派前,尚未被命名為天道林的竹林裡,就有了此物。

此物非常奇怪,無論是哪朝哪代,無論武當是興盛還是衰落,天道林裡的天蟾永遠都只有一個。最令人不解的是,每個天蟾都是母的,無需公天蟾,便可自行產卵。

也就是說,老天蟾會在死之前產下新天蟾的卵,並且在蟾卵長成天蟾前,一定會死去。老天蟾死之時,即為新天蟾長成之日。

陳樂天不禁笑道:“這天蟾看來既是公的又是母的啊...”

李掌教也不知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由,說道,大概在往上數四代武當掌教時,有個真人為了弄清楚天蟾的繁衍方式,仗著自己修為高深,把天蟾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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