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宮廷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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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宮聽到坊間一些不好的傳聞，唯恐殃及皇家聲譽，故而，斗膽請曹皇后，多加管束。”

大長公主家宴席間忽然發話，仁宗與曹皇后愣住了。

“啊……大長公主這話，從何說起？”曹皇后得體地以晚輩身份欠身請教。

“皇后，得罪了請別放心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只是本家家宴，知者也莫傳出，知道不？”大長公主威嚴地掃視同桌的一眾皇家成員。

大家素來知道大長公主恩威並重，都忙恭謹地把頭點得雞啄米似的。

“請大長公主直言。”曹皇后也不懼怕，再問大長公主。

她對外戚族人向來是嚴加要求，只是自己二弟行為放浪。但最近也安生了許多，沒到處惹事生非了，還在新酒上市時辦成了一個萬人空巷的全城盛會，皇上在朝庭上還大加讚賞二弟曹二辦事得法得力，賞了不少銀子呢！

會有什麼事呢？

“曹二國舅為人為事，不儉點。”大長公主含蓄地說。

“這……我會查明，嚴加管束。謝過大長公主提點。”曹皇后虛心地朝大長公主作禮，可表情凜然，是客氣中氣場十足，完全遏止了大長公主繼續說下去勢頭。

大長公主忙欠了欠身以示不敢。

“啊，這個我們皇家也多時沒操辦過家宴，這難得一會，呃……有什麼事留待私下再論。吃吃吃，來，嚐嚐新酒醋肉、肉瓜齏。來，大長公主與皇后先嚐。”仁宗忙出來圓場，給兩個強勢的女人一人夾了一塊新酒醋肉！

這新酒，是曹二最近好業績的代表作，仁宗給曹皇后面子誰都看得出來了。於是大長公主便冷冷一笑，接著是嘴角一牽，把新酒醋肉給吃了。

大長公主對一切嚴厲，可也不是愛管事的主兒。有問題她會提出來，但並不推進也不阻撓宮內的事情。

她對曹皇后是滿意的，至少比郭清悟大氣且淡定許多，而且立了占城稻這功，也足以讓人驚訝好久的。

嚐了新酒醋肉，大長公主拿起甜白釉酒杯，朝曹皇后作敬，然後飲將起來。曹皇后也大度地回敬，一飲而盡。

大長公主沒事一樣，寬容一笑。

這是大長公主習慣的態度與表情，大家也都習慣了。仁宗接了這寬容一笑，也就放心了，夾了大塊奶房伸進嘴裡，誇張地說好吃，帶動了宴會的氣氛。妃子們和那位瘦瘦的弱弱的唯一的小帝姬也就吃了起來。

宮廷家宴，來在宋朝可謂蔚為大觀，整個上菜流程繁複，菜式品種多樣，御廚房得有個專門的錄事官記下全部菜譜與出場順序。嚴謹有序，一個小菜也不能搞亂次序。整個過程充滿了儀式感。

首先端上來的是水果。第一輪就有香圓、真柑、石榴、橙子、鵝梨、乳梨、榠楂、花木瓜。

第二輪有：荔枝、龍眼、香蓮、榧子、榛子、松子、銀杏、梨肉、棗圈、蓮子肉、林檎旋、大蒸棗。

然後是蜜餞，計有：雕花梅球兒、紅消兒、雕花筍、蜜冬瓜魚兒、雕花紅團花、木瓜大段兒、雕花金桔、青梅荷葉兒、雕花姜、蜜筍花兒、雕花橙子、木瓜方花兒。

接著是“鹹酸”的開胃小吃，計有：香藥木瓜、椒梅、香藥藤花、砌香櫻桃、紫蘇柰香、砌香萱花拂兒、砌香葡萄、甘草花兒、薑絲梅、梅肉餅兒、水紅姜、雜絲梅餅兒。

隨後，端上十味脯臘：線肉條子、皂角鋌子、雲夢豝兒、蝦臘、肉臘、奶房、旋鮓、金山鹹豉、酒醋肉、肉瓜齏。

再上一輪水果：揀蜂兒、番葡萄、香蓮念珠、巴欖子、大金桔、新椰子象牙板、小橄欖、榆柑子。

吃過水果，正菜還未開始，又上一輪時新果子、一輪雕花蜜煎、一輪砌香鹹酸、一輪瓏纏果子、一輪脯臘……

別說正菜了，正菜有十五輪！然後中間還有“插食”，還有十味廚勸酒，不說了，說不完。往後會有星宿這個小吃貨給各位逐一描繪。

反正，中國最偉大的烹調法正是產生於宋代，一場家宴，可以吃得很漫長。漫長得，把好久不見的，認不得皇親國戚認個遍，看個清楚。

大長公主環顧一下，皇帝身邊的各色皇后、公主、美人、妃子、宮女，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縱然或凜然或美豔，或高貴或福氣，皆屬平庸之輩，她們的姿色，與小謐寧相去甚遠，別說跟星宿比了……

好是天與地的差距。

是的，一個是天上的，其餘都是凡人。

不知為何，大長公主此時，卻想到的是星宿。

自打見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