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三百四十六」生於地獄的少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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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說話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以說話來逃避那個她不想面對的結局……

然而南宮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使勁掙扎著，用他那雙如枯枝一樣的手胡亂揮舞、一把抓住暮晚的手臂。

“沒用……的……”

“我……時間……不多……”

這輕若遊絲的幾個字，終究擊碎了暮晚的最後防線。原本含在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進而如小溪一樣順著她的臉頰一路滾落，直至浸透南宮嶽胸前的大片衣物……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暮晚的喉嚨間不斷哽咽著這三個字，卻是再也說不出別的內容。

她不知道自己這三個字是要說給南宮嶽聽，問他為什麼捨命救自己；還是要說給自己聽，問自己為什麼總是這麼沒用；又或是要說給那冥冥中的命運，問它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奪走她身邊的人。

這一路走來，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無論她怎樣努力、怎樣拼命，卻始終無法改變這個結局。如今就連這個亦敵亦友的少年也要死了，為了救她而死……

……

“對不起……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在你罵我之前……還是……讓我把話說完吧……”

南宮嶽斷斷續續的說話，喉嚨裡又湧出一大口黑血。他的眼睛已經廢掉了、看不到暮晚的位置，於是就使勁抓著她的胳膊，臉朝向那個方向。

“其實那天夜裡……是我把小嬰兒的哭聲……植入你的意識……”

“幻夢澤的密室真的很厲害……聲音不可能傳出去……我偷偷去看過……但被穹瀾宮的人發現……這才想著引誘你去……”

聽到這暮晚陷入了沉默。其實她也曾回想過，絕對領域的天賦並非萬能，在密室中也有很多無法滲透的區域，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聽到小咿的哭聲確實有些說不通。

那個可以說影響她一生的重要轉折，其幕後推手確實就是這個垂死的少年。

只是事到如今，她還能做些什麼？殺了他復仇嗎？

暮晚吸了吸鼻子，情緒終於平復了些。

“既然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又為什麼要來救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南宮嶽悽然一笑，已經變為兩個血洞的眼窩裡流出兩行鮮紅的血液。

“這麼說你大概不信吧……但我真的當你是朋友……以前我為了活下去……殺了好多人……該殺的……不該殺的，我都殺了……”

“但到了幻夢澤我才發現……原來生活可以是這樣的……我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想在繼續下去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利用過你這一次……我一開始只想讓你把小嬰兒帶出去……但後來我後悔了……”

“我想告訴你真相……可我腦子裡的禁制讓我無法說出口……後來我發現了你師傅的秘密……我知道對你有所圖的人不止我一個……我想……或許讓你離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到這南宮嶽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握住暮晚的手突然用力。

“你有用我給你繪製的地圖嗎……在那份地圖上……我幫你繞開了組織的陷阱……”

“我真的希望你……能去你想去的中原……過你想過的生活……遠離我們這些各懷鬼胎的人……”

暮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側，再次陷入了沉默。

南宮嶽送給她的地圖她一直帶在身上，但因為黑貓小花的緣故，從來都沒有用過。而在與絕的激烈戰鬥中，她的隨身物品損失殆盡，如今已經找不到了。

不過她相信南宮嶽說的話，雖然小嬰兒的哭聲是南宮嶽騙她的，但她之所以決定帶小咿離開幻夢澤，並不只是因為那些哭聲，而是源於她在密室中的所見所聞！

她親眼看了、親耳聽了，進而親自做了決定。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也是她不可推卸的罪責。

此外從另一個角度看，她的逃離早就已經被人注意到，黑貓小花就是專門過來保護她的。在這一層套一層的謎團中，南宮嶽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棋子，他確實沒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恰恰相反，是自己一次次請求他的幫助，最後他也是為了救自己，才搞成現在這幅樣子。

想到這些，暮晚只覺得心口愈發的疼痛，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湧出來。

“這些我大概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麼不好好的待在幻夢澤裡？非要跑出幾千裡來找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