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三百零二」師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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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就在她的腦子中激盪不休，彷彿冰山與烈火在互相碰撞！

“呵呵，傻丫頭說什麼呢？誰要你召喚那個女人出來？”

就在暮晚的精神快要崩潰的時候，碧遙蓮突然輕笑著說。他的神情異常平靜，明明勒住雲川巫的獨臂已經開始在劇烈顫抖，可他說話時的語調卻不慌不急，甚至比平時的時候還要輕柔。

“你知道該怎麼拯救大家，現在也只有你能做到。來吧，你可是我碧遙蓮的徒弟、一水月流劍派的傳人，就讓他們看看咱們師徒倆怎麼力纜狂瀾。”

碧遙蓮一邊說，一邊以更加堅毅的眼神看著暮晚。

暮晚愣住了，一時間竟然忘了哭泣，她呆呆地看著師傅，不知道他在胡說些什麼。

她看了看面前面目猙獰的雲川巫，越過他看了看師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能拯救大家？怎麼拯救？用什麼拯救？

就在暮晚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無意間瞥到了雲川巫胸口上的赤剎劍。這個瞬間，彷彿有巨大的銅鐘在她心底敲響，震的她全身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她抬起頭，瞪大驚恐的眼睛看著碧遙蓮。而碧遙蓮這時也正看著她，他咧著嘴笑、輕輕點頭，然後說出了那句她已經知道、卻仍止不住全身顫慄的話：

“不愧是我的徒弟，接下來就靠你來拯救大家了。來吧，拿起劍，對準我的心臟！”

碧遙蓮的這句話說的十分清晰，不只是暮晚，包括周圍的其他魅也都聽到了。

一瞬間，所有魅都明白過來：終結雲川巫的唯一辦法幻婀其實早就已經給出——那就是犧牲碧遙蓮！

這一刻，所有魅的心情都變得異常複雜沉重。他們當然想活著，也知道以碧遙蓮的犧牲拯救其他人的性命是最理智正確的選擇。

可這樣真的可以嗎？他們剛剛還在慶幸這對師徒的重歸於好，難道轉眼間又要看著悲劇重演，且是更加悲慘的悲劇……

……

……

碧遙蓮說完話之後，暮晚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像是石化了一樣看著前方。但所有魅都能清楚的看到，有一滴連一滴的淚水從她臉頰、下巴處滴落……

暮晚無聲的哭泣、嘴唇緊抿。巨大的悲傷和絕望讓她的全身繃緊，乃至於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碧遙蓮看著她這幅樣子，眼眶微微泛紅，但還強擠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故作輕鬆的說：

“別愣著了，動手吧。你一直都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徒弟，我知道你能做到。”

“不……”

暮晚的嘴唇微微顫抖，緊繃的喉嚨裡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碧遙蓮似乎沒有注意到暮晚說的話，他微笑著搖頭，自顧自的繼續說：

“嗐……其實也沒什麼了……師傅一直把你當成小孩子來看，卻忘了你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這次居然還自己跑出這麼遠。相信以後即便沒有我陪著你，你也能過得很好，我的一水月流劍術，還要依靠你來發揚光大呢。”

“還有呢……就是既然長大了就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氣了。你現在也算在江湖裡闖蕩過，見過人世險惡。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幻夢澤，但那畢竟是你的家，回去之後要記得和大家搞好關係，以後無論你是去了中原、還是去了東海，幻夢澤都是你永遠的庇護所。”

“哦……還有……”

“夠了！不要說了！不要！不……不……嗚嗚嗚……不要說了……不要……嗚嗚嗚……”

就在碧遙蓮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暮晚突然大吼，同時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踉踉蹌蹌的後退！

她不想聽！不想聽著師傅絮絮叨叨的唸叨，好像是在和她交代後事。

可她的話也只說出了半句，之後就被歇斯底里的痛哭聲所替代——那是因為她知道師傅就是在和她交代後事，所以她才更加的不想聽。

好像只要她不聽、師傅不說，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一邊大哭、一邊後退，直到被自己的腳絆倒，摔在地上，然後就坐在地上繼續哭，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碧遙蓮看到暮晚這個樣子，表情先是一呆，然後咧開嘴苦笑，淚水無聲的從眼眶裡湧出來。

他當然也不想死，尤其是在他坦誠布公、得到暮晚諒解之後，他更不想死。

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從不會因為某些人的不願意就不會發生。所以他才會在最後時候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