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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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慕棠聽顏子衿這麼說神色也有些暗淡下來，她低頭絞著手絹，末了像是早已習以為常地緩緩開口，“真要說起來誰家中沒有幾個妾室，哪怕已經生兒育女說起來也算不上主子，不過是靠著寵愛這才勉強自立罷了。”

&esp;&esp;“可好歹也是一個人呀。”

&esp;&esp;“妾室不比妻子那樣明媒正娶，喜歡，便帶回來，膩了，那就換一個新的。今日納一個明日抬一房，時間久了，連自己有多少都記不得，也說不上有幾分真心，在他們看來自然就認為不過是像件好看的玩意，隨手就拿來送人罷了。”

&esp;&esp;“可！”

&esp;&esp;“若是家風嚴的，不允許隨意納妾納房，說不定她們還要好過些，可這樣的人家極少，趙家這樣的，不過是常態罷了，哪裡會像你家呢？”

&esp;&esp;“我家？”

&esp;&esp;“你還不知道嗎？你哥哥到如今身邊既無妾室也無通房，這件事京中人家人人皆知。”

&esp;&esp;“以前有過。”

&esp;&esp;“是你哥哥要的嗎？”

&esp;&esp;“不是，曾經是照顧我的丫鬟，我小時候一直叫她玲瓏姐姐，後來父親說兄長年紀到了便把姐姐指了給他。”

&esp;&esp;“可我記得你哥哥身邊？”

&esp;&esp;“來京城的第一年，玲瓏姐姐回老家探親，中途染病不治身亡了。”

&esp;&esp;“原來如此，這不過是父母指的通房丫鬟，按理說年紀到了家裡人都會給，沒什麼的。更何況自你口中那位姐姐病逝後，你哥哥身邊便再沒了人。我聽母親提過，有人見你哥哥年紀到了，便也旁敲側擊問起來，結果你哥哥便說暫時沒有那個心思，還說此生只娶妻，不納妾不納房。”

&esp;&esp;聽得慕棠這麼說顏子衿心中一緊，忽而又想起顏淮對她說過的話來，她一直以為顏淮到現在身邊也沒個貼身的人，不過是考慮著顏家如今只有他一人撐著，以顏淮的性子自然也不想著分心考慮這些，可從未聽過顏淮說過只娶妻不納妾的話。

&esp;&esp;“你可不知道，其他家聽了這句話，早就巴不得將自己女兒嫁過來呢，就連陛下……陛下和娘娘也有此意。”

&esp;&esp;“陛下……”

&esp;&esp;“瞧你這樣一問三不知的震驚樣子，想是你家裡也沒給你認真盤算過。”慕棠手肘撐在膝蓋上笑吟吟著看向顏子衿，“你父親雖然是追封，但也是實打實的將軍，你母親是當朝第一位破例加封到一品誥命的夫人，你哥哥雖然如今的品階多少承了你父親的光，但那一身軍功可是實實在在記在兵部檔案裡的。這麼算來，即使顏家在京中不過短短几年，卻早已超過這京中不知多少人家，莫說與其他名門望族結親，哪怕是娶公主也綽綽有餘。”

&esp;&esp;“有些誇大了吧？”

&esp;&esp;“我這還是往簡單了說呢。你想想，你哥哥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性子又好，也不像那些紈絝子弟，又是名副其實的將軍身份，如今再加上一個不納妾的美名。誰家不是為女兒的婚事殫精竭慮，希望替女兒找一個能夠疼惜自己的夫君，你哥哥這樣的人不知被多少人惦記著呢。”

&esp;&esp;慕棠說著忽然有些惆悵地嘆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父母都說是舉案齊眉的一對恩愛夫妻，可說來不也還有幾門妾室。”

&esp;&esp;“我家裡也還有幾位姨娘。”

&esp;&esp;“你看，說到底誰不希望能夠一世一雙人呢？可這也是想想罷了。咱們女兒家以後嫁了人，家長裡短，萬般不由己，妾室通房這些比起來都還是小事情了。”

&esp;&esp;顏子衿想起平日同慕棠她們一群姐妹說話，慕棠大多時候都是微笑聽著的那一個，今日卻一反常態，顏子衿只是輕輕感嘆了一番，慕棠便忽然拉著自己說了這麼多話。

&esp;&esp;心裡想著，一個念頭漸漸浮現出來，顏子衿將手蓋在慕棠的手背上，輕聲詢問道：“慕棠姐姐，你是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