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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懷志的心情,就像這幾天的天氣一樣懶洋洋的。
這是個初冬的早晨,太陽才剛剛出來,薄薄的晨霧已漸漸消散,遠處的景物也從模糊中變得清晰起來,四周的田野仍然寂靜著,地裡的麥苗有的已經長出一大截了,田邊地頭到處都是枯黃的野草,隨風微微地搖晃著,草葉上一層白霜,遠處的村莊裡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
這幅蕭瑟的田園景色盡頭,可以看到一個只有四股線路的小站孤零零地臥在其中,一條單線鐵路從遠方而來,橫穿過去,一直伸向遙遠的田野,消逝在人們的視野裡。
偶爾,一陣刺耳的汽笛聲由遠而近打破了這田園的寧靜,一列火車呼嘯而來,瘋狂的掠過小站,隨著列車的遠去,小站上又恢復了寧靜。
在車站單身宿舍裡,諸葛懷志也被這火車驚醒了!
“真要命!”
他惱怒地嘟囔了一句,掀開被子,伸出手很費勁地從枕頭下摸出一塊日本“麗確”表來一看,才四點多,揉揉眼看看窗外,好像不對,再看一看錶,才發現秒針不動。
“他媽的!什麼爛表!”
又咕嚕了一句,衝對面床上喊:“李子,幾點了?啊”“
“嗯……七點了!”被稱作李子的人半天才說。
“起床了,還得點名!”
說完,他又在床上打了個大哈欠,才懶洋洋的爬起身,搖搖頭,穿上衣服,腳丫子放在地上找拖鞋,半天才找到,從繩子上拽下毛巾,抓起漱口杯和香皂盒丟到臉盆裡,踢踢踏踏地開了門,到壓水井那邊洗臉刷牙。
小站遠離城市,沒有自來水,只能像當地農村一樣,打兩口壓水井,沒有引水,壓水井壓不上水來,他就走到伙房去要引水。
伙房裡,看來早飯已做好了,炊事員是車站職工家屬沈秀美,三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徐娘半老,風韻無幾,但仍喜歡塗脂抹粉,愛同年輕人打趣。
聽人說,她有點那個問題,此時沈秀美正坐在椅子上拿一條髒兮兮的圍裙擦手,看到諸葛懷志進來,笑咪咪地說:“起的真早啊,哈!太陽把屁股曬糊了吧?”
諸葛懷志沒理她,用舀子舀起水走了。洗完臉,像吃藥似的匆忙吃完一個饅頭,一碗稀飯,就急急忙忙蹬上鞋,套上路服,戴上大蓋帽點名去了。
諸葛懷志其實是個很不錯的青年,就象他的名字一樣,他從小就懷有很大的志向,但家庭的不幸促使他過早地進入社會。
父親在他十歲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母親在一個街道小廠工作,工資很低,他有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哥哥和一個小四歲的妹妹,日子的艱難可想而知,他的母親是一個很要強的人,決心一定靠自己的力量撫養三個孩子成人。
這幾年母親含辛茹苦,又加上父親所在的單位和親戚朋友的幫助,勉強上完了初中,由於不願意看到母親太辛苦,一畢業諸葛懷志便去了一家餐館待業。
這家名叫青春餐館的小飯店,只有七張桌子和四個單間,諸葛懷志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幾個女服務員一起打掃衛生,刷盤子,上菜。
由於諸葛懷志頭腦聰明,記憶力也好,但凡是客人點的菜,只要他經手的從來不會上錯,這讓經理對他格外器重。
器重的結果就是連後院殺雞的活兒也都歸他了,最多的一次,諸葛懷志一氣兒殺了二十多隻雞,那一刻,血雨腥風,諸葛懷志站在一地凌亂的雞毛裡暗暗發誓,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1985年底,他和哥哥諸葛振國都被招了工,分別參加了工作,總算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諸葛懷志來到了鐵路,被分配到這樣一個遠離市區幾十公里外的偏僻小站,這條鐵路是去年剛剛建成通車的,也是沂蒙市境內第一條鐵路,這條鐵路成為了外界通往沂蒙老區的一條重要通道。
剛來的一年,他還挺喜歡這個地方,覺得好象是到了一個世外桃源,感覺挺新鮮,然而過慣了城市生活的他,漸漸討厭起這種生活來。
他討厭太靜,除了偶而飛馳而過的火車帶來一陣短暫的轟鳴外,剩下的就是寂靜,他上的是長白班,只有星期天可以回家,其餘的時候下了班就只能在宿舍裡睡覺。
小站離最近的鎮子也有十幾里路,就是到了小鎮上,也沒什麼玩的,那裡只有一家時演時不演電影的小電影院,唯一的一家商店下午五點就關門,到了晚上七點,街上就看不見人了。
小站雖小,但候車室的二層小樓是全鎮的最高建築,據說當地人到車站去都不說去車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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