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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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陳空點點頭。

&esp;&esp;他一路揣測，思予會開一傢什麼樣的店。

&esp;&esp;但在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esp;&esp;那是一家寵物店，招牌上還印著一隻手繪的小狗。

&esp;&esp;小狗的樣子畫得不算精細，甚至還有些笨拙。

&esp;&esp;“是不是畫得有些難看？”

&esp;&esp;思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陳空的胳膊，這樣問他。

&esp;&esp;陳空轉過身子，低下頭，聲音在思予耳邊響起。

&esp;&esp;或許是因為離得更近，話中的情緒清晰地湧過來，像浪花一樣。

&esp;&esp;他的語氣裡，有始料未及，也有動容與安定。

&esp;&esp;“油畫棒就是這個樣子。”

&esp;&esp;油畫棒是陳空原本養的狗狗。

&esp;&esp;中考結束那天，發生了兩件事情。

&esp;&esp;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之後，思予沒有在校門口找到周教。

&esp;&esp;另外一件，是下了一場連綿不斷的暴雨。

&esp;&esp;那場雨，好似天河倒灌下來。

&esp;&esp;原本平靜的河面，也被砸出奔湧的氣勢。

&esp;&esp;思予趴在窗邊看雨。

&esp;&esp;媽媽限制她此時出門，她悶悶不樂。

&esp;&esp;因為她好想去找教教，可這場暴雨看上去像是永不停歇。

&esp;&esp;思予暗自許願。

&esp;&esp;如果暴雨在三分鐘內停下，那她就要鼓起勇氣，第一時間趕去周教家告白。

&esp;&esp;後來，這個時限被延長到五分鐘，又推後到十分鐘。

&esp;&esp;暴雨真正停下的時候，是在半個小時之後。

&esp;&esp;思予穿著雨鞋，向周教家出發。

&esp;&esp;路上有深深淺淺的積水，她走得慢吞吞的。

&esp;&esp;可過了那麼久，即使暴雨並沒有如期停下，她也還是好想告白。

&esp;&esp;“畢業那天，我去你家的時候，沒有見到你和周爺爺，只瞧見油畫棒在門口溼漉漉地趴著。

&esp;&esp;所以，我把它帶回了家。”

&esp;&esp;思予向陳空講起那天的情形，卻對她的情緒和原本的打算避而不談。

&esp;&esp;媽媽以前對她說：

&esp;&esp;“世界上的一切我們都不能憑空獲取，只能試圖交換。

&esp;&esp;包括情緒，包括牽絆，也包括愛。”

&esp;&esp;她現在，試圖用過去交換過去。

&esp;&esp;卻不想和陳空交換她那時的悲傷和失落。

&esp;&esp;思予不願意任何負面情緒遊向他。

&esp;&esp;所以，她下意識，也留下了另外一半，沒有再講。

&esp;&esp;“但交換成立是有條件的。

&esp;&esp;即使失敗，思予也不要後悔先把自己攤開給別人看。

&esp;&esp;先伸出手，不代表我們更容易被拒絕，只是我們更勇敢。”

&esp;&esp;媽媽的話還有後半段。

&esp;&esp;陳空沒有說話。

&esp;&esp;他的眼睛像是寂靜的夜色，過去的事情都被埋在夜的最深處。

&esp;&esp;只有思予是例外。

&esp;&esp;她像一顆月亮，柔柔地掛在天上。

&esp;&esp;他時時仰望。

&esp;&esp;但關於那些深埋在泥土裡的糾糾纏纏，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月亮講。

&esp;&esp;所以，內心掙扎。

&esp;&esp;他希望月亮只關心天空與雲。

&esp;&esp;不要瞧見他藏起來的石子與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