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又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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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葉展揚帶著兩個弟弟同張小旗一起踏著夕陽回到十三旗。

進了十三旗，張小旗知會了葉家兄弟一聲，就回自己家了。

葉家兄弟打馬又跑了一段路，就見寧氏坐在自家的院門前，不停的向對面張望。

兄弟三個對老母親的這個行為，已經習以為常了，就齊齊的喚了一聲：“母親。”

“哎！你們回來了。”寧氏想到自家老頭子說的，大兒子回來她就能看見小六了，就立刻站了起來。

知母莫如子，葉家兄弟三個見老太太這樣子，就曉得有事情。

家裡遭的變故太多，兄弟三個也知道有事不能在門口說，就一人攙扶著老太太進屋，剩下的兄弟倆去拴馬。

葉老將軍也一直看著門口，見兒子們回來了，就立刻招呼他們進堂屋。

“爹。”

“扶你娘坐下。”

葉老將軍等二兒子和三兒子進來，才和他們說了小六的事。

“爹，小六還活著？”暴脾氣的葉展鷹眼珠子都瞪圓了。

“嗯，今天隔著老遠，我和你娘都看見了。就是…”

“爹，就是怎麼了？”

“小六癱了。”想到張小旗說的和他們今天看到的，葉老將軍就把他們知道的小六現狀說了一遍。

“張小旗昨晚過來就說了，小六癱了。當初他親眼看見小六受傷倒地，被北蠻人的戰馬踩中了後背，他那時都以為小六陣亡了。這也是後來哪怕沒找到小六的屍首，他也把小六的名字寫進了陣亡的名單。”

父子幾個都是在戰場上廝殺過來的，也知道被戰馬踩中的，會是什麼樣的慘烈，根本就沒有幾個能活下來的。

“小六能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是啊，只要小六能活著，咱們就感謝祖宗了。”

“咱們就想小六能活著，哪怕他站不起來，咱們這些哥哥和侄子們也能養著他。”

“這個就是咱們想養，江娘子也未必願意。”

“江娘子可比咱們兄弟有能耐。”

“還重情重義。”

寧氏見父子幾個半天都沒說到正點子上，就有點坐不住了。“我現在想知道，咱們什麼時候去河對岸。”

葉老將軍又把張小旗說的，和三個兒子說了一遍，也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爹的顧慮是對的，咱們家的事情還沒有完。”

“朝廷好像把咱們給忘了，最近沒有什麼新動作。”

“我看不是忘了，是那個老傢伙沒憋好屁。”

“沒憋就沒憋吧，大不了咱們…。”葉老將軍也是真的心寒了，他們葉家從祖輩起就守護西北，至今已有百年了。

葉家的男兒為了大周拋頭顱灑熱血，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獻給了大周的邊陲。可是結果呢，皇家爭權奪利，他們葉家卻成了犧牲品。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們葉家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他一直愚昧的抱著，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念頭。

可是他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他們要光明正大的死在戰場上。

直到有一天，他聽見了小孫女和她孃的對話，才大徹大悟。

小孫女說的話很有道理：

“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就是屁話。皇帝佬的話又怎樣？對了才聽，不對還要聽嗎？就說現在的大周皇帝，就不是啥好鳥。”

“你怎麼看出來，大周的皇帝不是好東西的？”

“那皇帝佬要是個好東西，這黑石城的官兵就不會餓肚子，百戶所計程車兵就不會沒有褲頭穿。”

“不許胡說。”

“娘，我沒有胡說，是周伯伯他們說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軍服軍餉，他的褲頭都露屁股蛋子了還在穿。”

後來江氏打岔，小孫女才沒有說下去。

可他記住了小孫女的話，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屁話。

既然是屁話，他們還幹啥要愚忠。

葉家三兄弟聽了老父親半截沒有說完的話，都是精神一振。

他們不想當犧牲品，也不想當被殃及的池魚。

父子幾個又說了大半天，直到月亮升起。

寧氏一直在旁邊坐著，安靜的聽著。她的想法和老頭子不謀而合，她無法接受兒孫們以另一種死法，死在她面前。

戰死沙場是保家衛國，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了黎民百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