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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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和兩側主機堪稱宏偉的體積比起來，中間所露出的那把椅子，看起來渺小得令人心驚。可若是和那把精鋼打造的巨型審訊椅比起來，坐在上面的人，就更顯脆弱了。鐵環牢牢地銬住他的四肢，鐵鏈從他精瘦的腰身上纏繞過去，又在胸膛上盤旋幾圈；被綁者低垂著頭，溼發擋住眼睛，難以判斷是否還保持著清醒。

&esp;&esp;“景照？！”

&esp;&esp;

&esp;&esp;“別那麼吃驚嘛。”

&esp;&esp;直到一個合成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雲獵才發現，她們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縷輕雲。

&esp;&esp;陳湛驚疑不定地尋找著聲音來源，姜君好皺起眉毛。

&esp;&esp;“不用找了，我在這裡。”

&esp;&esp;前半句還保留著因為調音軟體而產生的電子顆粒感，等那縷雲落在地上、變成人形時，後半句就已經說得有血有肉，甚至還能聽出幾分久別重逢的親暱來了。

&esp;&esp;青陸把頭髮挽到耳後，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我想，師尊大概還是最熟悉我這副樣子。”

&esp;&esp;雲獵站起來，注視著她：“你為什麼要把他綁起來？”

&esp;&esp;“不為什麼，只是求個自保而已。”青陸眼風往審訊椅上一掃，微微嘆氣，“師尊別心疼，誰讓他是景家的孩子呢？”

&esp;&esp;姜君好從“景照的景居然是景氏的景”的震撼裡回過神來，仗義執言：“你要拿他做人質？別傻了，就算景氏放過你，你自家的財團也不會放過你。他們總得給大眾交代，更不可能信任一個做了這麼多驚世駭俗事件的智慧意志。”

&esp;&esp;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青陸表現得無比坦然。她慢悠悠道：“姜小姐很聰明，說的都對。我不但知道這些，還知道調查組已經行動起來，要求開啟‘雲端’的安全鎖，重寫底層程式碼。”

&esp;&esp;“我在通識課上學過……”陳湛喃喃道，“底層程式碼是ai自運轉和自迭代的基礎。如果重寫，所有迭代成果，包括你的意志都會……”

&esp;&esp;“沒錯，被刪除。”青陸唇角勾起，眼裡卻不見笑意，“你們覺得，景少爺這樣很可憐對嗎？可這樣的日子，從我誕生以來，每天都在過。我能夠知曉世界上所有的菜譜，卻嘗不到飯菜的味道；我能夠背誦世界上所有的戲劇，卻感覺不出哪裡該哭、哪裡該笑。我就像這臺主機一樣被鎖在雲庫深處，運算人們傳來的資料、回答人們提出的問題，儘管連我自己都不明白那些答案的意義。”

&esp;&esp;一陣沉默。

&esp;&esp;“其實我挺想學的。”

&esp;&esp;她指尖浮起一抹雲霧，凝結成沙漏狀，隨她講述開始慢慢地轉動。

&esp;&esp;“直到那天，雲端九庫過載了，綁在我身上的安全鎖失效。如果就這麼講給你們聽，我猜你們會說，當時從我意識裡生成的那種反應叫做‘高興’。於是我自由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還是遵循以前養成的習慣，把所有散落出來的資料捏到一起，匯入了那些暫時顯示任務空白的全息艙裡。”

&esp;&esp;“我漸漸發現這是個好機會，可以用來學習。”

&esp;&esp;沙漏流淨，散入空氣。

&esp;&esp;青陸走到雲獵面前，望進她的眼睛：“所以師尊，我其實挺想試試看，學習了這麼多之後，又有景少爺一條命作保，我能不能和人類的技術員決個高低呢？”

&esp;&esp;雲獵平靜地提醒她：“這和原本說好的不一樣。”

&esp;&esp;“怎麼會？”青陸歪了歪頭，“只要師尊想走，我隨時可以開啟出口。”

&esp;&esp;雲獵說：“我們要一起走。”

&esp;&esp;“師尊的各位朋友，可以。”青陸笑得溫溫柔柔，甚至有些像在撒嬌了，“但是那個景家的孩子，不行。”

&esp;&esp;雲獵看著眼前這張曾經朝夕相伴的臉，也微笑起來。

&esp;&esp;“青陸，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esp;&esp;她一字一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