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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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窗外雨聲漸密，滴滴噠噠地打在陽臺外洋槐的葉子上，她伸手在床上亂抓，團了一件衣服塞進懷裡，側躺著，縮成一小團，感覺更舒服了些。

&esp;&esp;再之後，她聽見到了清晰的，生日快樂歌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爽朗的女聲：“微辣還是中辣，香菜吃嗎？”

&esp;&esp;向苒猛地睜開眼。

&esp;&esp;江語喬坐在離她不遠處的位子上，被一群女孩子圍在其中，女孩子們搖頭晃腦，大聲唱著：“祝你——生日——快——樂——”

&esp;&esp;面前，阿姨正在重複：“同學，同學，微辣還是中辣？”

&esp;&esp;向苒回過神，但又沒有完全回過神，下意識點點頭，胡亂答：“微辣。”

&esp;&esp;她認得這家店，這裡是附中門前的早餐店，平時賣些白粥麵條什麼的，有段時間向苒很喜歡吃他家的豆腐包，每天早上都要來買兩個。

&esp;&esp;她也記得這一天，這天是2012年11月7號，她們兩個的生日，她拜託糕餅店店主幫她把蛋糕送到門衛，沒等放學就收拾好了書包，一路飛奔穿過一整個樓道，在七班後門等到了江語喬。

&esp;&esp;她跟在江語喬身後，像個小尾巴。

&esp;&esp;有人跑來喊江語喬去門衛，女孩們鬨笑一團，個個要江語喬給個說法，江語喬求饒，我真不知道，真的真的。

&esp;&esp;向苒垂著頭，悄悄笑，她才不知道是誰送的呢。

&esp;&esp;女孩們不肯信，圍著江語喬去門衛，又圍著江語喬來到這家店，向苒佯裝買文具，視線卻越過街道朝對面飄去。

&esp;&esp;文具店店主看見她，招呼著：“來啦。”

&esp;&esp;順手遞給她兩本書，說是新到的。

&esp;&esp;同班同學和她打招呼：“向苒，你來買書呀。”

&esp;&esp;隔著一條街，向苒卻仍怕驚動江語喬，慌忙低頭，用門板遮住身子，往裡面挪了挪，同學奇怪地朝外面看了一眼：“你看什麼呢？”

&esp;&esp;“沒”向苒小聲說，“下雪了。”

&esp;&esp;她胡亂拿起一本雜誌付錢，也沒仔細看，出了門才想起這本同桌已經買過了，向苒心裡懊惱，又不好意思去找老闆換，在路邊轉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低著頭走進了對面的早餐店。

&esp;&esp;店主認識她，熱絡著迎上來：“小同學，吃點什麼？”

&esp;&esp;向苒得了口腔潰瘍，吃什麼都不舒服，看來看去點了一碗米線，再三叮囑要清湯。江語喬就坐在她身後，向苒微微偏頭看，某個瞬間似乎撞到了江語喬的視線，頓時心跳空拍，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esp;&esp;身後，女孩們還在嘰嘰喳喳爭論蛋糕的來歷，店主扭頭問：“蔥花香菜都要嗎？”

&esp;&esp;向苒心不在焉：“都要。”

&esp;&esp;然後挑了半天香菜葉子。

&esp;&esp;2012年的少女心事，彷彿還在眼前，店主也回到了眼前，起鍋生火，照舊詢問：“蔥花香菜都”

&esp;&esp;這一次，向苒及時阻止：“不要香菜。”

&esp;&esp;說完，她回頭去看江語喬，江語喬愣愣的，被同伴們催促著：“吹蠟燭啊吹蠟燭。”

&esp;&esp;她許了什麼願呢？向苒想知道。

&esp;&esp;她為什麼要退學呢？向苒想知道。

&esp;&esp;她來自2018年的哪個瞬間呢？向苒想知道。

&esp;&esp;可是，如果江語喬問她，你是誰？她該怎麼回答？

&esp;&esp;米線是微辣的，很燙，咕嚕咕嚕冒著小泡泡，浮在表面的辣油包裹起蝦丸和魚豆腐，向苒吹了又吹，慢慢抿一口，湯很好喝，潰瘍也很疼。

&esp;&esp;冬天落雪的日子，向苒經常來這裡吃米線，這麼多家米線店，只有這家的木耳是脆的，咬起來咯吱咯吱響。後來上了高中便很少來，再後來，這家店就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彩票站，放學時分總是堵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