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實力不夠硬，身段就要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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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念把裝了她和林沅所有家當的手提包擱在了包廂裡。

原本堅持的是：萬隆那個神經病就該交由司法機關去解決，砸車的真正的原因是什麼，自然有人可以讓他吐口。

但她的堅持頂不住利益的誘惑，她幾乎是立刻就猶豫了，三個單子面前。

林沅想必懂了她的遲疑，對於他很紳士的給了她臺階這點，她很感謝。他當時推了推她的肩，讓她去他車上取盒煙。

她揮揮衣袖，出門時什麼都忘了帶，但也沒有過多掛懷，反正，即使空著手回去，那包廂裡也沒人會在意。

盥洗室向來是女人打發時間的好去處，宗念剛走到一半，路被截了，是久候多時的尹姿琪。

“小念——”

她印象中的尹姿琪是很外放開朗的性格，不說伶牙俐齒，至少也混個左右逢源，但經過剛才一跪，想必尹姿琪的尷尬不比她宗唸的少，怯怯的喚了她一聲之後，竟是半晌沒再言語。

尹姿琪是做小伏低的謙恭之態，這麼一對比，宗唸的這份淡然，倒顯得盛氣凌人了些。

隔空收到幾束侍應生關切的目光，宗念無奈提議，“進去說吧。”

說不定，可以從尹姿琪口中得一個靠譜答案。

她走在前面，此時的心平氣和是她自己所滿意的，不牽強，不硬裝，在她心裡決定接受萬總的條件起，她放棄了所有生氣的權利。

尹姿琪攏了攏頭髮後撤一步，不知為何，故意走在她後面，害的宗念都要懷疑盥洗室裡是不是還有伏兵。

然而她想多了，無人的盥洗室裡，宗念沒有費什麼話，尹姿琪竟是有些急切的撇清，“我真沒想到他這麼囂張，我們是校友。”

見宗念不太買賬的樣子，她急道：“我從小就很喜歡你，又怎麼會故意坑你？那天我們一幫人在夜店玩兒，隆哥特意找過來了，說讓我幫著打聽打聽你行蹤。說是你當天登記的電話打不通，聯絡不到你本人。

“那正常人的想法肯定是他看上你了，所以才這麼火急火燎的想約你，我一尋思，他家跟你家實力相當，你們倆要是成了，我也算做件好事兒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他那麼壞的，如果知道，我肯定要給你通風報信兒。”

後面她還說了很多，絮叨得宗念心煩，“……小念，我自己的錯我全認，但別人的鍋我不能背，我們家也不能背，你能不能看在我朋友一場，你跟幫你出頭那位說說，我真是無心的。”

宗念抬眼，“幫我出頭？誰？”

她疑問，尹姿琪也發矇，就是接到她爸一電話，死命令：宗念認識泰禾的高層，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她必須把這個宗念哄好。

眼見尹姿琪是真不認得林沅這個人，宗念也失了‘盤問’興致，“你走吧。”

本來尹姿琪覺得這就差不多了，但宗念太輕易的放過她，她反倒心驚膽戰，“小念，我真沒騙你，後來聽說了你的事兒我還生氣呢，原來隆哥不是看上你，他搞這一出就是想透過你試試那個人……”

細枝末節之處不難聽出，尹姿琪何嘗不覺得自己很冤——她不過是稍加打探，向平日交好的萬隆提供了宗念這個人的行蹤。人傷了嗎，儼然沒有，車壞了？送去修，不能修就買輛新的，多大的事兒？

而萬隆自認為棋高一著，那狄科的背景查不出，用這個聚會上被狄科帶走的女人宗念去試探一番，狄科那邊有反應，順著這條線查，準有門兒，沒反應，就算他押錯了寶唄。

試探狄科，就是她遭遇一切的全部誘因。

而她作為一個被無端牽涉進去的工具，一個媒介，自然不該聲張，不該追究，甚至都沒理由憤怒，因為萬家父子已經施以足夠誘人的補償——不賠反賺，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是不是？

其實她心裡明鏡似的：賠償，是因為這些人忌憚於林沅，不是對她宗念本人過意不去。

至於林沅……

低頭洗手，一遍一遍的，總覺得這稀釋過的皂液衝不乾淨。

有女客人進來補妝，宗念有些倉皇的，用擦過手的紙拭了拭微紅的眼眶，暗罵了自己一句：矯情！

重新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宗念只覺得自己的人神是分隔的狀態，如同生物學上的質壁分離一樣，她曾幻想的詩和遠方早就一點一滴的不知去向，唯剩下那個因現實而不斷萎縮的、自甘苟且的核心。

“宗小姐，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宗念接了萬隆敬上的這杯酒，說不出這麼膈應人的話，唯有仰頭乾杯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