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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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顧瀾瀟目光呆滯了一瞬，隨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褲子已經溼了大半。

&esp;&esp;見狀，對面的俞修情連忙起身，迅速抽了好幾張紙巾，疾步過去，小心翼翼幫他擦拭著衣服上和褲子上的水漬。

&esp;&esp;“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esp;&esp;他著急地詢問，一邊擦著，一邊輕輕拉過顧瀾瀟已經通紅的手掌檢視。

&esp;&esp;“沒、沒事，託你的福，我很好。”

&esp;&esp;顧瀾瀟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眼神偏冷，整個人也是麻木不仁的。

&esp;&esp;針刺般的滾燙感瞬間傳到神經末梢，他卻像是渾然未覺一樣，愣怔著看向地上那一塊塊碎裂的瓷片，心臟如同被這些尖銳的碎片硬生生扎進去，鮮血淋漓。

&esp;&esp;眼前閃現的，都是俞裴商倒在血泊裡，死不瞑目看著自己的樣子。

&esp;&esp;顧瀾瀟只覺得眼睛一澀，喉嚨裡就像哽著一把鈍刀似的，痛苦難忍，他想張口叫喊，卻發出來的聲音，只有嗚咽聲。

&esp;&esp;“怎麼了？”

&esp;&esp;俞修情顯然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急忙扶住他顫抖的肩膀，再看去時，顧瀾瀟清秀蒼白的臉頰上已然多出兩條淚痕。

&esp;&esp;“沒事。”

&esp;&esp;顧瀾瀟吸了吸鼻子，慌忙別過臉。

&esp;&esp;“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esp;&esp;俞修情看著他，心頭酸澀，手中的紙巾想要替他擦淚，卻被一把推開。

&esp;&esp; 顧瀾瀟突然瘋了

&esp;&esp;俞修情攥緊了手裡的紙巾，臉上露出幾分愧色，他拿開放在青年肩頭的手，腳步向後退了一小步，鄭重其事道：

&esp;&esp;“俞裴商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囚禁你，你自由了，隨時可以離開這裡，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我會給你補償。”

&esp;&esp;聞言，顧瀾瀟先是一愣，似乎對“自由”這兩個遙不可及的字眼感到陌生。

&esp;&esp;緊接著，他突然諷刺性地笑了起來，笑聲淒涼又可悲，像極了風中搖曳的落葉，讓他原本清俊的五官顯得十分猙獰。

&esp;&esp;他看向俞修情，被淚水模糊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烈的哀怨，沙啞道：

&esp;&esp;“我被日日夜夜鎖在閣樓上整整兩年，從來不敢奢望有自由，健康、精神，全都耗盡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這具殘廢的身體，我又能去哪裡呢……”

&esp;&esp;這樣悲痛欲絕、心灰意冷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是那般平淡如水，彷彿他真的對生活失去了任何希望，變得一片渺茫。

&esp;&esp;兩年來他日日活在痛苦中，這種感覺就像被關押在監獄的犯人，每天都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擔驚受怕，他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esp;&esp;俞修情心裡很不是滋味，對方此刻這樣悽慘的命運，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esp;&esp;從前的時候，他只懂得利用和丟棄，那些有價值的、沒價值的人，在他這裡，通通都只能淪為犧牲品和棋子，輕手一揮，便可以徹底改變或者毀掉任何一個人。

&esp;&esp;而如今真真切切經歷了大起大落的生死之後，他才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內心，並非完全冷漠和無情，他也有想去珍惜的人。

&esp;&esp;良久良久，俞修情才從悲傷中抽離出來，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將目光投向眼前的青年，聲音儘量溫柔地說道：

&esp;&esp;“不知道去哪的話，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或許我送你回南方，過回你以前的生活，做你的醫生，養你喜歡的花。”

&esp;&esp;“我現在還有精力做這些嗎……”

&esp;&esp;顧瀾瀟抬起眼簾，看向面前這個大言不慚的男人，嘴角揚起幾分苦笑。

&esp;&esp;他將自己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雙手抱膝，下頜擱在膝蓋之間，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