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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施圖姆為什麼會那麼放蕩地哭了。他哭,本來就是破天荒的事情,他嚎啕大哭,別人會形容說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如果要形容,尤其在這個見不到太陽的地方,或者可以說,地球從天上掉下來了。
馬里奧眯著眼睛,顯然沒有任何痛苦。他的嘴角有個玻璃碎片。施圖姆大叫:別動!
他其實用不著叫。波歷的手其實只是無意識地伸了出去,但也已經有意識地收了回來。
一個完整的頭顱,截止到下巴。下巴下面像是一個石頭頭像那樣,有一道道鑿子的清晰痕跡,就像是雕刻家用鑿子鑿出來的。
這些該死的鼠魚,波歷想。
能夠這樣描述,是因為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在當時,他並沒有這樣冷靜的心態。
相反,這是他到這個島上來之後我覺得最恐怖的畫面,甚至超過了當初在二區那個被阿爾貝特用鐳射槍消滅掉的阿爾貝特頭顱之恐怖級別。儘管在島上十五年裡,他見過了無數的恐怖景像,但要論恐怖級別,這兩個頭顱絕對名列前茅。在這兩個頭顱裡,這個更比那個恐怖。
施圖姆說:這個瓶子。
他也只說了半句話。可是波歷當然也就懂了。
馬里奧的頭顱旁邊放著一個小玻璃瓶,應該說是分成了兩半的玻璃瓶。
施圖姆說了下半句:是從他嘴裡挖出來的。
波歷有些震驚。馬里奧的牙齒居然這麼厲害,竟然把這麼個小瓶子咬斷了?看來真的是這樣。也難怪他的嘴角還有碎玻璃片。
波歷說:我知道這個瓶子的。這是他最珍惜的瓶子。
他這句話竟然能讓施圖姆跌坐在地上,是他沒有想到的。
施圖姆坐在地上喊叫起來:這個瘋子!你死就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
他恢復了之前的聲嘶力竭狀態。他甚至抓住了馬里奧的耳朵,激烈地搖動起來。
施圖姆轉過臉來,看著波歷:他說過這瓶子裡面是什麼嗎?
波歷說:他說過。
施圖姆說:什麼?
波歷說:那是他妻子的血樣或者說基因。
已經往上跳了一半的施圖姆重新跌坐在了地上。他的臉上居然沒有任何前奏地出現了他那一貫的微笑。他說:瘋子!真是個瘋子!
波歷後來想過,不應該告訴他這個瓶子裡是什麼的。讓他急得瘋掉豈不更好?
波歷和施圖姆都站起來後。施圖姆說:波歷,出了這樣的事,本來我不應該讓你走的。可是沒有辦法,這是上面的意思,我沒有辦法。你回去收拾一下吧。天大概都快亮了。
回到宿舍裡,天還沒有亮的意思。可是他聽到了窗外的鳥叫聲,是海鷗們尖銳的叫聲,越來越密集的那種。
他推開窗子,大聲喊了起來。他的喊聲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喊叫的是:馬里奧,你這個瘋子!
他居然重複了施圖姆的語言。他剛意識到,施圖姆也是這樣稱呼這個怪老頭的。
來也基因河,去也基因河,生也基因河,死也基因河。沒想到,他最後的告別是在基因河邊上,這條他和娜拉、海浪、若雪的求生之河,這條馬里奧和其他許多人的尋死之河。
把他帶到基因河邊上去告別的,竟然是馬里奧。
這個馬里奧,這個讓人恨也不是憐也不是的馬里奧。
他的心底還是有著一份善良的。儘管他做了很壞的事情。可是,在這裡又有多少人沒有做壞事呢?如果他不做,別人也會做。許多別人可能到頭來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做的事有多壞。
但他意識到了,他想挽回,儘管他不相信真的有可能挽回。
波歷再次翻開了那個灰色封皮的筆記本。
跟木蘭姐給的紅色的、雷果給的黑色的、尼諾給的白色的封皮的筆記本不同的是,他在馬里奧的筆記裡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獨立的一看就是單詞或者說專業術語的純文字組合。
唯一引起他一些注意的是,這個筆記本里的有些數字有些大,大到了兩位數。比如n10,意味著這是一個在n這個字母后還
有10個字母總共擁有長達11個字母的單詞。更有甚者,還有a15,這意味著這是一個在a之後還有15個字母的長達16個字母的單詞。
他在腦子裡簡單搜尋了一下馬里奧對他說過的一些知識。
他很快就想到了丹尼索瓦人,在英語裡,丹尼索瓦人寫作nidensovans,他數了一下,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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