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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店不大,只有不到二十平米,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貨架沿牆壁擺開,上面擺放的都是針頭線腦,油鹽醬醋等日常生活品。
因為身處高麗街,周圍住的多是朝鮮人。
所以在店門口,還放著兩口醬菜缸,裡面是桔梗和辣白菜。
油光錚亮的門框上,拴著一個銅鈴鐺。
每當有人開門,銅鈴鐺都會盡職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提示店家有客人到。
店主名叫張布泉,是個年近四十的矮胖男人,正坐在櫃檯後面,就著花生米,聽著收音機,好不悠閒。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出生之前,村裡集資打井,但打了兩天,都挖十幾米了,還不出水。
趕巧他老孃也在打井那天臨盆,他降生後,井裡就開始冒水。
村長是前清的秀才,認為此子不凡,就代為取名,用了布泉二字,紀念這一奇事兒。
可張布泉人活到土埋半截了,也沒有任何不凡之處。
早年在工廠當學徒,攢了一些錢,娶了同村的姑娘當老婆。
又將村裡的地賣了,帶著老婆,到哈爾濱打拼。
十幾年,就折騰出這一個小店。
但生活也過得去,有吃有喝,寶貝兒子在新城銀行當學徒,供吃供住,又節省一筆,日子還算過得去。
門框上鈴鐺啷響了一聲,緊接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帶著風雪闖進來。
“老張,怎麼晚,還沒歇著啊?”
老房摘下頭上的狗屁帽子,抖摟抖落上面的雪,跺了兩腳,晃悠一下身子,熱情地說道。
張布泉將身旁的收音機關了,站起身,幫著老房掃了掃肩膀上的雪,打趣道:“你房巡長沒來,我敢關店嗎?”
“你上回在我這裡訂的糖到了,是今個就拿走嗎?”。
老房聽到這裡,就擺了擺手,示意不著急,看了一圈,從貨架子上拿起一瓶酒,嚷嚷道:“天太冷了,整兩個小菜。”
“咱們哥倆,整一口!”。
“整一口!就整一口!”
張布泉變戲法般,從櫃檯裡面拿出兩個小酒盅,緊接著又掏出兩副碗筷,分別擺在桌子中間。
老房跟張布泉,也是老朋友了,自然不假客套,擰開白酒,往酒盅當中斟了一杯,一飲而盡,過癮地哈了一聲。
張布泉走出櫃檯,在泡菜缸夾了些泡菜,當做下酒菜。
老房也沒有空手而來,他在白天的時候,買了半斤醬肉和兩卷燻幹豆腐,就為了深夜這頓酒局。
兩人忙忙活活,花了五分鐘,才將老房帶來的熟食切好,擺上桌子。
張布泉回到櫃檯中,將剩餘的花生米,分了老房一半。
萬事俱備,只欠杜康!
老房給張布泉倒上一杯酒,之後漫不經心地說道:“來信了!”。
張布泉接酒的手,停頓了一下,之後堅定地拿起,一飲而盡,砸吧嘴說道:“好酒啊!”
“好酒!”
“總算是來信了,我以為沒動靜了那!”。
老房用筷子夾了一口燻幹豆腐,放在自己的碗中,嘎巴兩下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端起來酒杯,跟張布泉碰了一下。
張布泉酒量並不好,只喝下半杯,手裡捏了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裡扔,邊吃邊說:“東西那?”。
老房站起身,走到門口,順著窗戶往外望,從口袋中摸出那張紙條,團成一團,拋給張布泉。
張布泉伸手接過紙團,上面濃烈的尿騷味,嗆的他直咳嗽。
“下回你能不能不去那個電線杆子撒尿,那邊的野狗,因為你的尿直打架。”
“都認為有其他野狗,搶它們地盤!”
張布泉埋汰了老房兩句,就將紙條收進裡懷兜裡。
老房見張布泉已經收好,就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笑呵呵地說道:“這哈爾濱的野狗,都快成精了!”
“這大冷天,人在外面都凍死。”
“反倒這些野狗,活的比人還歡實,真tmd見鬼了!”。
張布泉吃了一口醬肉,發現味道不錯,將杯中酒飲盡,回答道:“大亂之世,必有妖孽!”
“警視廳的黑皮狗,查的越來越嚴了。”
“要不是有你罩著,我才能安穩開著小買賣!”。
老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跟張布泉又碰了一下,輕聲說道:“自家人,就別說兩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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